纪承枫那日护送葁维公主回建安后,便马不停蹄赶往浚县查探金矿之事,结果在半路上听过往客商说起戎狄杀人事件,觉得王爷此刻一定焦头烂额,便立即掉转马头,一路飞奔回到了建安城。
刚进王府,老管家就急匆匆迎了上来,一边陪着他往书房走,一边忧心忡忡告诉纪承枫,皇上只给了王爷五天时间查案,如今已经过去一天,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若是到时交不了差,王府怕是保不住了......
纪承枫淡淡安慰了老管家几句,便一脚跨进了书房,雍楚淮此刻正黑着脸,坐在案前与几名随从分析着案情,见纪承枫回来,大家都露出了欣喜笑容。
“纪护卫回来了,太好了!”
“纪护卫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众人议论纷纷,纪承枫也没有客套,立即加入了案情讨论之中,桌案上摆放着死者画像,
纪承枫拿起逐一看了看,觉着这几人十分面熟,再仔细一瞧,不正是前几天在密林里打退的那帮贼匪吗?
“居然是他们!”纪承枫惊叹了一声,因为他所听到的是戎狄杀死无辜百姓的传闻,所以根本没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闻言,雍楚淮无比惊讶抬头看他,询问是否认识这几人?纪承枫便把密林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雍楚淮感叹,原来戎狄确实没有说谎,这群人果真是贼匪,可既然如此,那郊外农户又为何要指认死者是其亲属?还认定是戎狄滥杀无辜呢?
乌日勒初来乍到,应该不会与人结怨才是,那户人家究竟出于何目的做这事?
雍楚淮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仅如此,直觉告诉他,北蜀跟此事有脱不了的关系。
“王爷,目前至少从明面上看,戎狄没有滥杀无辜,至于那户农家,属下觉得应该好好去查一查!”纪承枫提议从证人入手。
雍楚淮点了点头,吩咐侍从们与纪承枫一道,兵分两路,明里暗里分头查探,务必查清农户做伪证的原因。
时间紧迫,众人领命后立即出府而去,纪承枫待其他人离开后,向雍楚淮单独汇报说:“王爷,这次属下去周淮安老家登丰县查证了一番,终于寻到点蛛丝马迹,周淮安现在极有可能在滁州安县一大户人家做西席!”
雍楚淮默默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戎狄之事忙完,你估计又得马不停蹄去滁州!要不先去看看你娘亲吧,她这会儿应该在王妃房里!”
“不用了,这会儿去看娘亲,只怕她会怪罪我做事不分轻重!刘武他们从明处查,估计没什么用,不过倒是能扰乱某些人的眼线,他们越大张旗鼓越好,便于属下从暗处着手,事不宜迟,属下先行一步!”纪承枫说着,抱拳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快步而去。
这一查,不知不觉又是两天过去,皇帝定下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了,从明处查访的人,果然如纪承枫所料,根本没有任何进展,那户人家咬定八名死者中有三人是自己儿子,要求戎狄杀人偿命。
而纪承枫那边,也暂时没有什么进展,这户人家独居在事发的那片密林里,以打猎为生,少有与人接触,其来历背景举止言谈几乎没有可疑之处,而这片区域接近建安,也没有长期盘踞的山匪绿林,照此看来,那户农家似乎又没有说谎的理由,调查瞬间陷入僵局。
游走在密林里,纪承枫苦苦思索着现有的线索,努力将它们拼接起来。
不知不觉走到小河边,忽然看到一头戴斗笠的老者正在垂钓,纪承枫觉得有些奇怪,林子里才死过人,普通人大多避之不及,何人如此胆大还敢来此钓鱼?于是上前询问。
老者也是个热心之人,告诉纪承枫自己住在距离林子五十里外的小河村,因为这片林子能钓到一种味道鲜美的小黄鱼,所以才经常来此垂钓。
闻言,纪承枫顿时来了兴趣,立即问老者是否认识林中居住的刘家人?
“刘家人?可是那老槐树下的刘老头?”老者语气无比惊讶。
纪承枫想了想,那农户房舍后确实有课老槐树,于是重重点了点头。
“哈哈哈……怎么不认识?刘老头本是我们小河村人,我们家家户户都认识他,以前还时常在一块儿下棋,那个老东西,下不过我就耍赖!没皮没臊的老家伙!”老者一边笑一边骂道。
“你们以前经常一块下棋,现在怎么不下了吗?”纪承枫好奇问道。
“下?怎么下?他跟他老婆子一起搬去隔壁巴山村了,他家老二做了人家上门女婿,那户人家家底好,女方家没了老人,那儿子孝顺,就把他两口子接了去享福,都快三年了!”
听到这儿,纪承枫暗暗吃惊起来,赶紧追问:“那他们最近没有回来住吗?”
“回来做什么?那边好吃好喝的,再说了,几百里地呢!那刘老头腿脚不好,年轻时上山打猎给狼咬了,平时走路都不顺畅,别说现在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还东跑西跑干啥?”
“老大哥,您说的可句句属实?”
老者见纪承枫质疑,瞬间来了脾气,把钓鱼竿一丢,大声叱到:“你这小子真是的,我老头子骗你干嘛?我有什么好处?不信我就算了,你别处打听去!走走走……”
老者作势要赶人,纪承枫赶紧赔了个不是,便急匆匆离去,待他走远,老者摘下斗笠,撕掉假须露出真容,不是拦山虎又是何人?
纪承枫先是赶到小河村确认了老者所言,并得知,村里原本有个地痞无赖叫黄四狗,时常纠结几个同伴做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只是最近这几天突然不见了踪影,他便拿出死者画像让村民辨认,立即得到了证实。
原来是群无赖之徒,难怪失踪了也没人关心,更没人去报官,估计村民巴不得他们早些消失才好呢!而小河村位于山谷之中,村民难得出来,自然不清楚黄四狗等人被杀的消息。
随后,纪承枫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几百里外的巴山村,找到了密林农舍真正的主人,刘老爹和他的二儿子,通过他们,还得知刘家老大老三都尚在人间,至此,纪承枫终于查实,戎狄并没有滥杀无辜,而是那户冒牌货在蓄意栽赃。
而这时,时间已经到了最后一天,纪承枫拿着恭王府的令牌,命管辖巴山村的沛县县令派兵护送刘家人去建安城配合调查,他自己则风驰电掣般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