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你带我跟小远离开吧。”
窗外的天空很蓝,林落施休养了半个月之后,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你真的想好了?”千御野深邃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
林落施认真地点头:“嗯,我要带着小远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她不想再跟肖墨寒有所纠缠了。
所有的爱与恨,就这样吧。
*
半个月前,林落施一个人开车去东郊围场后不久,肖墨寒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立即冲出门口,将车开往东郊围场。
因为太着急了,他将车子开得飞快。
结果误闯了红灯,跟迎面开来的一辆大卡车相撞。
肖墨寒因此被送进了医院。
昏迷醒来后,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肖墨寒不顾自己的伤情,赶到了林落施所在的医院,却没有撞见她,只看到梅莎。
梅莎告诉他,林落施跟小远都没事,但是林落施已经恢复了记忆,并且打算带小远离开。
肖墨寒激动地想要见林落施,却因此撕裂了腹部的伤口,再次昏迷被送进了医院。
病房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董事会的成员悉数赶到,房门关得紧紧的。
谁都听说了前几天的那件事——肖墨寒车祸昏迷后醒来自行下床出院。为了防止媒体捕风捉影,这个消息被他们捂得死死的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只是一个割伤而已,可是如此剧烈到不知好歹的撕扯,会直接送他丧命!!
肖墨寒俊脸苍白如纸,挺拔健硕的身体靠在靠枕上,神情有一丝恍惚,可是深邃眸子里那一丝血红的固执,却深深遮掩着,瞒过了所有人。
“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你要是倒下了,让公司怎么办啊……”
“也是,究竟什么事那么重要,你说一声,谁还能不帮你做?”
“你啊,不是伯父说你,明明那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对待自己命就那么含糊!亏的是没闹出太大动静,不然你叫那些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怎么写?!”
在一堆愤慨激动的言语声中,肖墨寒听得麻木,心脏里面撕扯般的剧痛早已将腹部的疼痛掩盖住,他苍白的指骨攥地很紧,心里有一把漫天大火在安静地焚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理智和神智都快要被彻底焚烧干净。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汽,他抬眸,苍白的脸上依旧透出成熟与睿智。
“伯父们教训得是,这件事是我自己没分寸了。”他凝视着他们,哑声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顿时,一片哀怨声变成了叹气声,心疼又悲愤地看着他。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会很快出院回到公司,请各位放心。”他继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嗓音沙哑,却能安抚人心。
“那就好,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叫林婉婉也好好照顾你!”
“对,我们就不在这堵着了,你清楚就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了病房,记者统统都被拦截在医院前门处,进不来。
他垂眸,直到病房里再没有了一个人。
“当当当”,标准的三声响响了起来。
“进来。”他嗓音哑的厉害。
接着一个灰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他一眼,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缓步走到他面前,灰衣男子开口道:“我调查过他们的订票信息了,很隐秘,你要不要听?”说着抬手看了看表,他继续道,“你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下午三点的飞机,此刻已经所剩不多了。
灰衣男子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重大的事情,肖墨寒根本就不会叫他过来,此刻,能够豁出命来陪着他冒险的人太少了。
苍白的指骨缓缓攥紧,他哑声问道:“他们飞哪里?”
“曼彻斯特。”灰衣男子答道。
肖墨寒苍白的俊脸透出一丝绝望的魅惑,缓慢点点头:“知道了……”
“你车放哪里?”他哑声问道。
灰衣男子道:“在医院后门。”
肖墨寒心脏里的那把火已经烧得他没有什么自控力,他猛然大力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冷冽中透着沙哑虚弱的口吻道:“帮我拦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插手管我。”
灰衣男子的身体僵了僵。
眼睁睁看着他走下床,扯过旁边已经准备好的西装外套,他有些忍不住,蹙眉说道:“你要想清楚……不要事情没有做成,连你自己的命都丢了。”
肖墨寒的身体也顿了顿,手攥紧栏杆,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骨隐隐发颤。
“你不会清楚……”
他暗哑的嗓音缓缓说着,将最后这句话烙印在自己心里:“我若是再失去她,我的世界将是一片暗无天日。”
灰衣男子还在蹙眉斟酌,谁知道他已经强撑着剧痛,走过去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蹙紧的眉,半晌都没有松开。
可是他懂得的,有些事情问不出结果,他就只好先服从,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到底如何发生,但是从结果来看,他总能猜到最最妥帖的原因。
伸手将肖墨寒的被子重新盖上,伪造成他还在医院的假象,灰衣男子走了出去,朝着瓦面嘈杂声最多,快要拦截不住那些八卦记者的方向缓步走去。
*
飒飒的冷风,在飞快的车速中吹得呼啸起来。
那一辆飙过去的黑色车子闪烁着光芒,像是带着追风般的速度,带着不要命的胆量往前冲着,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只知道他很赶,他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医院到机场,明明是那么近的路……
剧痛带来一阵眩晕,肖墨寒虚弱的眸恍惚了一下,接着等眩晕过去再握紧方向盘,甩过一个漂亮的弯道,车子险些漂移起来,车速显示已经飙到了180。
——为什么还不到?
——林落施,你慢一点,等等我,好么?
他苍白的俊脸上,薄唇淡淡抿着,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一双深邃清亮的眸子带着璀璨的光芒。他希望这一生都像此刻这么清醒,清醒地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他已经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在一片绝望的苍白中乞求她慢一点,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