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莎笑，苍老的脸上堆满了褶皱，“落施在我身边三年之久，她看似很快乐，可她的笑容中总是带着几分哀愁。所以，我让她回到S市……希望我不会再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肖墨寒没有给她答案，而是恭敬的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外面的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刚走出别墅，保镖撑着伞过来，却被他推开。他是用了几分力道，甚至带了负气的意味。

黑色的雨伞倾倒在一侧，保镖僵硬迷茫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梁城站在离他三步外的地方，目光探寻地看着他，“酒店已经准备好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今晚赶回S市。”肖墨寒轻描淡写了一句，便闪身钻入车内。

“这……”保镖欲言又止的看向梁城。夜晚的航班本来就少，也不安全，何况又赶上这种鬼天气。

“找个技术好的，今晚驾车赶回S市。”梁城沉声吩咐了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肖墨寒的性子，他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改变。即便是错的，他同样会坚持。

赶回S市已经是凌晨五点多，这个时间，回家不合适，去公司似乎也不合适。

一直盯着前方路况的司机犯了难，求救似的看了眼身旁副驾驶位置上的梁城。

“去哪里？”梁城侧头，对着后方问了句。

肖墨寒安静的坐在车后座上，目光涣散的落在某一个角落。因为一夜未合眼，肖墨寒眼底带了淡淡的青影，“停车。”他沉声说了句。

“什么？”司机有片刻的懵愣，反射弧着实长了一些，以至于车子滑行出一百米才停在了路边。

“你们先回去。”

“嗯。”梁城识趣的拉着司机下了车，然后，换成肖墨寒坐入驾驶的位置。

“小心开车。”梁城闷声提醒了句，自从S回来，他的情绪就很奇诡，冷漠的有些可怕。究竟，梅莎和他说了什么，才让肖墨寒变成现在这副摸样。

几乎是无意识的，车子急速行驶，最终在一栋熟悉的别墅楼下停住。他呆愣了半响，才推开门走了下去。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回到这里，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切却都是那么熟悉，就好像刻在脑海里一般。

因为每日都有钟点工打扫，屋子整洁而干净，柜子里挂着林落施穿过的应季衣服，洗漱间的浴缸旁摆放着沐浴乳，依旧是她用惯的牌子。

所有的一切，一如当初，似乎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并未点灯，屋内有些昏暗，肖墨寒沉重的身体陷入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中，手背无力的遮住双眼。回忆，便如潮涌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林落施眨着一双清澈的眼，问他：可不可以爱她。

如果那时，他伸出手用力的抓紧她，一切便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如今，他不过是悔不当初。

天渐渐亮了起来，熹微的阳光穿透窗帘照射进来，晃了他的眼。

肖墨寒蹙眉，起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推开门，依旧是一室的孤寂，床头柜上摆放着那张唯一的合照。

他高大的身体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将头埋入被褥间，用力的呼吸，似乎还能嗅到属于林落施的味道，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的痛。

虽然她迟到了三年，可他依旧是庆幸的，他本已做好了打算，要等她一辈子，如果这辈子等不到，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会一直等下去。

梅莎说：患难夫妻。呵，他为何会觉得有几分可笑。他怎么舍得让林落施跟着他受苦，那只会证明男人的无能与懦弱。

不知觉间，眼角竟有些湿润，他用手背遮住眼帘，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即便他知晓，屋内空无一人。

＊

夜晚，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新天地夜总会是S市首屈一指的声色场，门前车水马龙，更是热闹异常。

一辆黑色加长奔驰停靠在大门口，车门推开，张落施匆忙的走了下来，一身素雅的衣衫，在璀璨的霓虹下竟不失半分颜色，反而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小谭在哪个房间？”她蹙眉问道。

“好，好像是808包房。”

她的身侧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低头哈腰，一副畏惧的样子。

他是海融御上园项目的销售经理，而张落施口中的小谭是公司新招聘进来的业务员，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家里条件不好，还是外地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自然更急于出业绩。而这销售部的经理竟点拨她到夜总会去谈生意，简直就是将清清白白的女孩往火坑里推。

“刘经理，你在这一行也做了十几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很清楚才对。小谭是公司的员工，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公司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张落施目光清冷的撇了他一眼。

被唤作刘经理的男人低头不语，宽阔的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张落施也不再和他浪费时间，踏着高跟鞋便走了进去。新天地虽是高档场所，却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一路走过，身上少不了沾上一些色迷迷的眼珠子。她虽厌恶，面上却依旧表现得十分平淡。

四处是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张落施来到808包房前，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诚然，即便是敲了，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屋内十分热闹，男男女女少说十几个人，看的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个个衣着不凡，女人更是珠光宝气。

屋子正中，一个相貌普通，而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逼迫一个年轻的女孩喝酒。女孩畏惧的颤抖着，一双大眼中含满了泪水。

而旁人却丝毫没有相帮的意思，无论男人女人，都嬉笑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上流社会的圈子，一向如此薄凉。

张落施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只是被男人逼迫的女孩，正是她的员工小谭。

“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是不是有些没风度。”张落施冷漠的开口，声音并不大，却很有一股气势，瞬间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