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静。
月光朦胧,有如银纱织出的雾,在树叶上闪现出一种迷离的绒光。
静坐于小区内的长椅上,肖墨寒一支一支地抽着烟,其实,一下班他就回来了,只是,始终提不起勇气去楼上。
兜兜转转了一圈,她,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虽然立场不同,虽然身份也对换,可他,却再不知如何去面对她的存在。
情人,这两个从未想过要去接触的字眼,在他的概念里,是根本不允许存在的,可是为了林落施能够答应同意留在他身边,他竟然妥协了。
只是,如果现在自己真的上了楼,林落施既将要面对的未来,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么?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他又闷闷地燃起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看烟丝缭绕,直至,渐渐地消失于暗夜之中。
很多时候,烟是个好东西,带着淡淡的苦,淡淡的涩,却能恰到好处的排解掉心头的阴郁,只是,这一次,似乎抽再多根烟,也消不去他的愁。
林落施,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A座12楼。
黑暗的房间,一抹淡淡的倩影,夜月之下,飘逸而孤绝。
林落施就那样静静在倚在窗台,隔着拉开一条缝的窗帘,静望着楼下那伟岸的男子。
其实肖墨寒一来,她便发现了他的存在,整整四个小时,他却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始终没有上来找她的意思。
是他要她做他的女人,跟她重新开始的,也是他提出要她搬来的要求,可现在,她来了,他却退缩了。
也许,现在的自已对他而言,便如洪水猛兽,所以,宁可一直在楼下吹风,他也不肯上来。
哪怕,只是上来打个招呼。
心头,一阵黯然,她终是松开手,任厚重的窗帘遮下所有的视线,微微转身,林落施仰靠在墙面叹气:肖墨寒,我就这么让你为难吗?以前做你老婆让你为难了,如今做了你的情人,还是这么让你为难?
整整三天,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
有时候在车里,有时候在树下,有时候在那个静坐的长椅,昏暗的路灯下,林落施总是能轻易地找到肖墨寒修长挺拨的身影,那样落寞地抽着烟,一根一根,明明暗暗地闪着幽光。
他从不上来,她也从来假装不知道,只是一上一下地各自抑郁,直到,凌晨的钟声敲响彼此的心门,他灭烟离去,而她,则会独自上床,紧拥着还残留有他体香的棉被入睡。
暗夜之中,林落施紧拥着棉被,当晶莹的泪滴滚滚而落,她忽而便发现了自己的脆弱的源泉,或者,她早该清醒了,这个世界,谁也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多少年来的心结,似乎一夜想通,她突然便坐了起来,下床,再冲向那熟悉的窗台。昏暗的路灯下,空空如也的长椅,除了那一地的烟灰,竟是什么也再找不见。
一夜无梦,酣睡至天明。
已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了,林落施翻了个身,赖在床上不肯起床。
或者,她是该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情人,情人,只不过是陪床的人,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对你有感情。而她回到他身边,亦是有目的的。
正想着,忽闻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透着门缝传来,那样竟然的感觉,林落施忽而有些发懵,待回过神来,门外的铃声,已是响了一遍又一遍。
顾不得穿鞋,林落施飞快地冲向客厅,当门开的瞬间,她惊讶地瞪大双眼,只怔怔望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的梁城发呆,发愣。
意外地见到一身睡衣的林落施,多多少少还是让梁城有些不自在,他淡淡地别开脸,抱歉道:“呃,对不起!我应该先给林小姐打个电话的。”
“你、你是什么人?”察觉到对方的尴尬,林落施不自觉地红了脸,微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姿态,好在她的睡衣都不算暴露,要不然,她还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直接叫我梁城好了,我是梁司机的儿子,现在在肖总身边做助理,今天我是来接林小姐的,肖总已经订好了位置,让我接您过去吃饭。”
“吃饭?现在?”林落施诧异地叫道。
虽然有些冒昧,但梁城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林小姐,已经11:00了。”
话到这里,林落施的脸,算是彻底红到了脖子根:“这样啊,那,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就跟你走。”
“衣服有了,这是肖总特意为林小姐准备的,换上这个就行了。”一边说话,梁城一边将手上的大袋子递到了林落施的手里。
“好吧,我会尽快的。”接过衣袋,林落施不好意思地开口,末了似又想起了什么,又傻乎乎地问:“你,要进来坐一下吗?”
和老板的女人单独在一起,这对任何下属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主意,不及细想,他便已拒绝:“不用了,我还是在楼下等吧,林小姐记得快一点就好。”
“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下去了。”
“嗯。”
关上门,林落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方才的尴尬已被惊讶所取代,她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事情,仅仅只是:他,终于肯见自己了!
并未用太久的时间,林落施已装扮得体地出现在了梁城的车前。只一眼,便连梁城也忍不住心头一跃。
一张再标准不过的古典瓜子脸,巴掌般的大小,秋水般的大眼睛里,似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不刻在默默倾诉;小巧而柔美的鼻子,略薄柔软的樱唇,红润而光泽,一眼就能让人沉醉;柔美乌亮的长发,流瀑般倾泻下来,恰倒好处的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剪裁得体的衣着,并不算夸张的款式,恰如其分的拱托出了她S型的身段,多一分显胖,少一分显瘦,完完全全,十全十美。
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美,似乎是兼具了群美之特点,又有一种别人都无法具有的,难以言明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