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梦醒
“清月……”子书墨锦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个对她浅笑若霞的女子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他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是谁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执锦之手,与子偕老。
是谁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求荣华富贵,愿与子安康。
是谁在他耳边笑言,有他相陪,刀山火海无所畏惧。
是谁曾愁容满面地问他,你真的无悔。可如今,他丢了她。
短短的时间,在子书墨锦看来,足足有一个世纪之久。他借着风力,在隧道光滑的石壁上用掌力稳住身子,良久,终于踏到了地面。
入眼,是一间用青石砌成的房子,房内空无一物,只有石壁上的灯具上装着照明的夜明珠。他的目光被地面上那摊鲜红的血渍吸引,从这个血痕还可以看出,前不久有人受了重伤,可这受伤的人跑去哪里了呢?
此时,宽敞的通道里,我脱掉了身上大部分衣服,背上背着身子在渐渐发凉的倚秋,一步一步往前挪。雪狼山的地底,确实有一座巨大的宫殿,虽然这宫殿里空无一物,可从墙上的夜明珠就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主人确实很有钱。
我背着倚秋,左拐右拐全凭感觉。不知走了多久,我隐约听到有水滴的声音,壮着胆子顺着声音,往那个方向走去。没过多久,我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又是一间没有任何物什的房子,不过这间房子与其他房子有小小的区别,房子的正中央有汪清水,泉水的中间有座一人高的假山,此时,汩汩清泉从假山上流了下来,汇成一股水流流进了那汪清泉中。从流水的颜色可以看出,这是一汪活水,水流从假山上夜以继日流出来,而这汪清泉却没有溢出来,水底应该别有洞天。
我放下背上的倚秋,四处看了看,以前面走过的经历来看,这间房应该还有通往别处的门。不过我的目的不是宝藏,而是安全逃出去,或许这汪清泉与神雕侠侣那古墓一般,可以通往山下也不一定呢。
解下身上的腰带,又将倚秋的腰带也脱了下来,将两根腰带绑在一起,在腰带的一头绑了两只珠钗,我将十多米长的腰带丢进水中,想试一下到底是不是有地下水源。眼见手中的腰带越来越短,我有些担心了,确定了水下另有乾坤又能怎样呢?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鱼,不能在水底呼吸,就算下面真有出口也出不去呀。
手中的腰带动了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那东西拉扯的力道越来越大,我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一手抱着一旁圆圆的石柱,一手使劲拉着水中的腰带,那水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呀?这么大的力气,我头上一层冷汗,幸好没有脱掉鞋子下去。
一阵拉锯战后,下面拉扯的力道突然没了,我单手抱着石柱踉跄了几步,猛地跌倒在地。于此同时,一只四五斤的怪鱼咬着腰带的一头,一跃蹦上了岸。“啊……”怪鱼就摔在了我的面前,那鼓鼓的鱼眼很是骇人,两排尖尖的牙齿死死咬住珠钗不放,把我吓得失声尖叫。
我不由得瑟缩退了两步,怪鱼与我见过的鱼完全不一样,以前见过的鱼都是扁扁的身子,可这鱼却是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那鱼嘴相当于鱼头的直径,嘴里长了两排尖尖的牙齿,看起来十分吓人。怪鱼的脑袋是青白色的,可鱼身却是全黑色的,在岸上脱水后,竟然还能动,鼓着圆圆的鱼白眼向我滚了过来。
“啊……这个什么生物变异呀!”我松了手中的腰带,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厚厚的靴子毫不犹豫地将怪鱼像足球一样踢起,砰,圆滚滚的鱼身撞到水中的假山,发出一声厚重的隆隆声,接着啪的一声,掉入水中。马上,我看见水面上浮起几十只怪鱼,你争我斗几秒内就将那怪鱼的身子给瓜分了。捂住心口,我心有余悸地退了几步。老天有眼,幸好没下水,否则我就像那只鱼一样,被这群尖齿圆身的变种生物给瓜分了。
等定下神来,整理好衣裙,我准备继续找出口,却突然发现水面上的假山正慢慢沉入水底,假山的对面凭空出现了一扇门,而且那扇门还是打开的。再看过去,汩汩而流的假山已经消失了,那汪平静的清泉开始沸腾起来。
我惊讶地看着沸腾的水面,别不是有机关就装在假山上吧,刚刚那声厚重的隆隆声就是怪鱼撞到假山后发出来的。这雪狼山的地下肯定有地下水,而在这些水流里经过几百几千年的演变,说不定水底有不少怪物。
不再胡思乱想,背着倚秋,我径直朝那扇打开的门走去。当走到那扇门旁,看到里面的景象,我瞬间张大了嘴。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各种在博物馆见过的、没见过的,琳琅满目,散发着晶莹的光。
我呆愣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往里面走,难道宝藏的尽头会有出口吗?就在要跨出第一步时,我又发现,房间的各个角落堆着不少森森白骨,从那骨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人的骨头。人死后,得多久才会化得只剩下骨头,连衣服都化成了灰烬。
迟疑地望着里面的情景,我伸出去的脚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正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突然又眼尖地发现,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尽头,似乎有扇石门。我不敢说自己在对面那么多财宝面前一点贪欲都没有,如果我说没有贪欲,那我真不是人了。但是此时可刻,我真的只想将倚秋送出去埋葬,当然,这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动。
都知道宝藏背后意味着危机,危机背后意味着机关。躲不开机关,则意味着死亡。定了定心神,又看了看四处堆积的白骨,我背着倚秋赫然踏进了这间满室宝物的房间。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出去,既然如此,走下去,也许是条活路也说不定。
第一步落下,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事情。我站定,在想是不是这机关装的是五行八卦,要左三右三退两步再右三左三,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想了良久,还是决定听天由命。仔细看了看路,背着倚秋,我闭上眼睛悄悄往前挪,那提心吊胆的几步走得还算顺利,并没有碰到任何诡异的事。
见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危险,我如法炮制,看完路后,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往前移。不知怎的,明明已经看过脚下并没有任何物品,只管往前走的我却突然踩到了圆溜溜的珠子,背上还背着倚秋,找不到着力点,一时站不稳,我猛地往前扑去。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惊天动地的大响,我直直扑倒在地,背上的倚秋也跟着倒在了地上。有没用搞错呀,明明都没东西的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圆溜溜的珠子呢?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金银珠宝中间的过道上确实没有任何物品。真是诡异了,难道有什么灵异事件?往这方面一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我慌忙扶起倚秋,看到她身下的字,惊讶得倒抽了一口气。
从高处坠落,倚秋身上的五脏六腑应该都震碎了,刚刚我摔倒,她也跟着倒地,可能是腹部受到撞击,她嘴里喷出一口血来。正是这口血,让我看见这堆满金银珠宝的石室的地砖上竟然刻着字,随着血液慢慢地浸入,地砖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了出来。
左看看再右看看,盯着显示出来的蚯蚓文,这次我彻底郁闷了。虽然来祁国半年多了,可过的是十足十的米虫生活,压根儿就没用心学过祁国的半个汉字。地砖上的字,很荣幸,它们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它们。
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呢,我左右踱步。能刻在这上面的字,应该很重要,可是我都不认识呀,怎么办?想了半天,选择了再次背起倚秋,不是说勇者无畏吗,死就死吧。这次,我没有再停顿,直接一路上前,往路的尽头走去。
几分钟后,我停在了这扇门的后面。再次放下倚秋,盯着没有裂痕的石壁,又是敲又是摸,可远处看像扇石门的地方,走近一看,压根就没有门,只是颜色和周围的墙壁有些区别。如果真的没有机关,可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做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变色了。
半个时辰后,我基本确定,这里确实没有其他门,真是一个让人心灰意冷的结果。纠结着单手按在石壁上,随意愤恨地踢了一脚,却意外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我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弹出了一个格子,格子里放着一个普通的木质盒子。
咦,这里怎么也有机关?我好奇地蹲了下去。盒子不知用的什么木料,虽年代久远,却仍然散发出幽幽暗香。木盒的表面刻着盛开的并蒂莲,不知意指什么。直觉告诉我,虽然这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可只有这盒子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站起来退了几步,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将那个木盒拿来看看。想了半刻,正当我想上前将木盒拿出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沙沙声。
“谁?”我急忙转过身,就在距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了一条花色双头蛇。双头蛇大约有手臂粗,两米多长,正扬起高高的蛇头,吐着芯子往我站的方向游来。
呜呜呜……要死了……呜呜呜……救命呀……我双腿发软,双唇打着战,害怕得连一步也挪不动了。因为从小就害怕软体动物,也曾听人说过,遇到蛇时,你就是一个石头,只要克服心底的恐惧,不要动它们便不会怎么样,越动它们反而会缠得越紧的。
心中想着别人说的话,我绷直了身子,看着双头蛇在眼前探着芯子。惨白的眼盯着它们,就在我暗叹要没命了时,它们突然顺着我的腿盘旋而上,将整个身子盘在了我的身上,而且收回了吐着的芯子,两个蛇头分别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它们,被一口结束了性命。心惊胆战与它们做着心理拉锯战,良久,双头蛇并没有攻击我,反而好像趴在肩膀上冬眠了。“坑爹”的地方呀,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稍稍松了口气,可整个人也像站桩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清月!”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煞是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过去,只见子书墨锦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是伤,正满脸惊喜地站在门口看着我。突然他脸色一白,手指指着我的肩膀:“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担忧和惨白的脸上看出了他的焦虑,我嘴微张,用唇语告诉他:“墨锦你放心,它们好像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倒是你,怎么来了?”
子书墨锦还没说话,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随后而来的赫连逸也是一身破破烂烂,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看到我显得很惊讶,正要上前打招呼,子书墨锦赶紧拉住了他。两人盯着我肩上的双头蛇,在门口商量了好半天,良久,他们一人一侧朝我走了过来。子书墨锦用手语告诉我,他们决定一人一侧,抓住那条双头蛇。
眼看他们一步一步走近,我也开始紧张,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双头蛇不要醒,双头蛇不要醒……现实往往与祈祷不相符,我才在心底念了两遍,趴着装死的双头蛇突然动了动,它们迅速滑下我的身子,钻进一旁的珠宝中不见了。此时,我也是浑身虚软,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清月!”子书墨锦见我昏倒,异常紧张地上前扶住了我下滑的身子。躺在他怀中,我突然觉得特别累,如果就此长眠不醒,那也算无憾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赫连逸朝我们俩翻了个白眼。他的意思我懂,无外乎就是满地的金银珠宝你们不去关心,却有心思在此你侬我侬,真是让人跌破眼镜。绕过坐在地上的子书墨锦,他来到了石壁前,那个弹出的小格子太过显眼,赫连逸蹲下去想将木盒拿起来。
我大叫:“不要……”他立刻转过身看着我,见到周遭的景象,倒抽了一口气。明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了这么多双头蛇,将想拿木盒的赫连逸围在了最中央。子书墨锦将我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我盯着脸色发白的赫连逸,轻声说道:“刚才我也是想拿盒子,结果钻出一条双头蛇,将我吓了个半死。那木盒子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香味,双头蛇可能就是被那香味招来的。”
赫连逸不敢再轻举妄动,见蛇一时也没准备攻击他,我忙与子书墨锦说:“墨锦,这宝藏的地面上刻了许多字,你快过去看看。”给他指了个方向,子书墨锦抱着我在空中一个翻滚,来到了我瞧见字的地方。他将我放在地上,蹲在地上仔细找了找,可怪异的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见。我也在前后左右找了个遍,可诡异的是,确实是一个字也找不到了,难道是因为血迹干了,所以没字了?
“墨锦,你身上有没有匕首?”好一会儿后,我抬起头轻问子书墨锦,要知道是不是需要血才能显出字迹,那只有割开手指试一下。
“有,”子书墨锦奇怪地看着我,“你要那个做什么?”
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他说了一遍,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直接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刀。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滴进了地砖,没多久地面上显示出了一行陌生的字,对,与我第一次看到的字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上面说了什么?”见子书墨锦眉头紧锁,我忙凑过去问他。
“我用生生世世的轮回,来换你一生相守。”赫连逸已经从蛇堆里逃了出来,他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清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脸色赫然惨白,难道这不是关于宝藏的,而是一句预言?是预言我和子书墨锦?我突然想到了杨驰,那张与子书墨锦一模一样的脸,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
为了解惑,我夺过子书墨锦手中的匕首,在他还来不及阻止之时,毅然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进了地砖,我死死盯着地面,之前出现的字迹不见了,可我的血滴下去后,却久久没有出来半个字。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呢?”我着急喊了出来,拿着刀子还想在手臂上划一刀。匕首被子书墨锦打落,他定定凝视着我轻声说:“清月,你怎么会这么傻,还信这个?”
一直站在旁边的赫连逸,将事情听了个来龙去脉,他从衣袖间取出一枚银针,在手指上扎了一针,笑嘻嘻道:“既然你们都试了,那我也试一下。”血液浸入地砖中,我们三人都死死盯着地面,好一会儿后,地面再次出现了一行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赫连逸一字一顿读了出来。
这时我基本已经确认,这地面下不知埋了什么东西,竟可以预言。我起身拉过子书墨锦的手:“墨锦,我们走,赶快走,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喂,你们这就走了?这宝藏你不要了?那我可就独吞了。”赫连逸见我拉着子书墨锦拼命往外走,不以为然地在后面笑嘻嘻道。
我懒得理他,拉着子书墨锦就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发现外面涌来无数条双头蛇。数条黑色的双头蛇堵在门口,扬起高高的蛇头,吐着芯子,却没有一条爬进这满是金银珠宝的石室。
全身泛起鸡皮,我头皮发麻倒退了几步:“墨锦,现在怎么办?我们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赫连逸也是心有余悸,忙跑到我们身边,低低暗骂:“哪来这么多鬼东西,刚刚我也就看见了十多条花的,现在却跑出来这么多黑的,这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数十条黑蛇守在门口黑压压一片,光看着都让人冷战连连。我紧紧抱住子书墨锦的手,很是诧异:“这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双头蛇在守护着,真是奇怪。”
“那盒子清月你见过,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子书墨锦双眼锐利地盯着四周,一面与我小声交谈。
“四方形的,大概这么大,”我用手给他做了个样式,接着说,“漆黑发亮,上面刻的花纹好像是并蒂莲,从墙壁里弹出来时,散发出了一阵阵非常好闻的幽香,可那种香味我之前没闻过,所以说不出来。”
子书墨锦听我说完,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赫连逸说了几句话,只见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一齐开始脱衣服。他们将身上的腰带解下来后,子书墨锦上前抱住我,几下脚尖点地,飞向空中,赫连逸拿着腰带也飞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时,人已经被他们俩绑在了石柱的顶端。
他们想去拿那个盒子,又怕被双头蛇攻击,所以他们要先将不会功夫的我安置好,以免我受到伤害。知道他们的想法后,我没有吵也没有闹,双手紧紧抱住圆圆的石柱,眼睛盯着下面两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还没等两人走到石壁前,数十条双头蛇吞着芯子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我看见他们两人背靠背,开始了人蛇大战。两人一人手中拿了一把匕首,把飞身上前的双头蛇都给解决了。可死了一条蛇,不知又从哪里钻出了两条,最后,蛇的数量越来越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下面的人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突然,一条双头蛇高高跃起,往子书墨锦的脖子咬去,我盯着那惊险的一幕,被吓得脸色煞白:“不要伤害他。”紧急关头,慌不择言大叫出声。
此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双头蛇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真的没咬子书墨锦。瞧着那一幕,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些冰冷的生物竟能听懂我的话?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的,我马上大声喊了一句:“不要再打了,停手。”
真是不可思议,正在攻击两人的双头蛇全部停了下来,并扭过头看向了我的方向。我目瞪口呆,在子书墨锦和赫连逸诧异的目光中开始了与蛇的对话。
“你们能听懂我的话?”一条双头上长红冠的蛇爬在最前面,听见我的问题后,它点了点头。
“那你们是那个盒子的守护者?”我接着问。双头蛇又点了点头。
……
几问几答后,我终于明白,双头蛇之所以挡住门口不让我们出去,是因为我是有缘人,必须带走那个盒子。子书墨锦把我从柱子上放了下来,我从小格子里拿出刻有并蒂莲的黑色盒子,在两人殷殷目光中打开了盒盖。
“哇,是一枚碧玉的玉扳指呢?”盒底静静躺着一枚碧绿的玉扳指,我把手伸进盒子里,将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正准备细看。
“清月小心!”站在一旁的子书墨锦突然抱起我闪开了几米远,我们站的地方,瞬间被射了数十支箭。
事情太过突然,我猛然往门口看去。石室门口的黑蛇早已经退走,数十个身穿铠甲的男子,手持长弓,正对着我们三人。愣愣盯着那些人,我轻声问子书墨锦:“墨锦,这又是谁的人?好像不是赫连逸的。”
子书墨锦看着他们的装扮,脸色变了变,似乎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还没等他说出来,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子书墨织一身华服,就站在那十多个弓箭手的中间,他双眼打量着石室的摆设,嘴边扬起一抹胜利的笑。最后,他的眼神转到我身上,见我这副乌七八糟的模样,浓眉轻蹙朝我招了招手,清冷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威严和不容拒绝:“清月过来。”
短短数十天的光景,子书墨织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依旧是好看的面容,依旧是清雅的声音,可那全身散发出来的霸气提醒着我,他不再是那个与我玩暧昧的小男人了,他成了一国之君。这世上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如果谁胆敢拒绝他,那就是冒犯君威,那后果肯定倍儿惨。
抱住腰身的手紧了紧,我知道是子书墨锦在担忧了。虽然他站在身侧,可我却不能有所表示,因为我想的是如何护他们周全。狠心掰开腰间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凝着子书墨织,我一字一句:“是不是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们?”
子书墨织听完我的话,在人群中笑得妖娆,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好,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俩。”
听他这么说,我回头朝子书墨锦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用眼神告诉他,别难过,我还会回来的,让他等我。子书墨锦呆呆地站在原地,他静静地看着我,清俊的眉眼被一层哀伤之色掩盖,那漆黑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爱、浓浓的情。收到他的爱意,一丝甜蜜溢上心头,我毅然往子书墨织走去。
还没走几步,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紧接着我被抱进了一个怀抱中,子书墨锦紧紧拥着我,薄凉的嗓音里带着无限深情,他附在耳旁轻声细语:“清月,我想用生生世世的轮回,来换你一个相守一生的承诺,你可应我?”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躲在他的怀中,我泣不成声:“不用生生世世,我愿意与你每一世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门口无数支箭射了过来,他朝我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墨锦……墨锦……墨锦……”我撕心裂肺尖叫起来。
“小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外婆听到喊叫声,急急忙忙从厨房跑了过来。
我泪流满面地惊醒,四处打量了一番。小床前的书桌上放着母鸡的闹钟,读高中时,闺蜜玲送的仙人掌上开了一朵小红花,简易的木质衣柜,床前的毛毛拖,都无不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在做梦。
看着镜子里的脸,眼睛通红,抚上心口,分明还能感觉到那里悲恸不能自已。我拉了拉身上的吊带睡裙,那真的只是梦吗?可如果只是梦,那感觉为什么这样真实呢?摊开五指,赫然看到左手中指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伤口周遭红彤彤的,轻轻一压还非常疼。我顿时如被雷击,疼痛清晰提醒了我,这一切曾经都发生过。
“外婆,我今天就走。”朝门外喊了一声,我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一定要去弄清楚这件事,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小月,这么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再走。”外婆一边给我夹菜,一边与我话家常。
我埋头吃着碗里的菜,含糊不清与她对话:“外婆,你相信人世间有轮回吗?”
外婆看着我笑了笑:“傻孩子,你这是问的什么话,这世间的缘分,有因必有果,自然也有前世今生。”
我从饭碗中抬起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门外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对着我笑。除了意外还有惊喜,我忙放下手中的碗,走了出去:“杨驰,你怎么来了?”
杨驰痞痞地朝我笑笑,伸手在我脸上擦了擦,薄凉的语调里带着宠溺:“多大个人了,连饭也可以吃到脸上去。”
外婆颤着脚从堂屋出来,看见一表人才的杨驰,脸都笑开了花。一听他是我朋友,执意要留他在家住两天,杨驰竟厚脸皮地答应了。饭后,我带他到处走走逛逛,山间的空气就是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天。
不远处,山上古寺传来洪亮的钟声,我们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被吸引,竟异口同声说想去看看。进了寺院,方丈大师正在弘扬佛法,我和杨驰悄悄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听大师讲有因必有果,讲前世今生。
听完佛理,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虔诚拜过寺里的菩萨,我顺带签了一支姻缘签,没想到居然是一支上上签。签文是:鸣琴鼓瑟韵相孚,月里嫦娥配俊夫。不但青鸳皆凤侣,还期麟趾登祥符。
几个月后。
高雅的西餐厅,杨驰绅士地帮我拉开凳子,摆好刀叉,铺好餐布,做完这一切,他坐到我对面的座位上,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清月,今天是我们相识半年的纪念日,我要送你一件很特别的礼物,”
凝着他乌黑发亮的瞳仁,我浅浅一笑:“是什么呀!”
“噔噔噔噔,礼物上场喽,”他单手背腰,右手端着圆圆的托盘,装成服务生的模样走到我面前,温柔地睨着我轻声道:“你打开看看……”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掀开盖住礼物的红绒布,在见到黑色盒子的那一刻,身子浑然一僵,瞬间石化。礼物竟……竟……竟是雕刻着并蒂莲的黑色木盒。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我颤颤巍巍打开了盒盖,盒底赫然躺着一枚碧绿的玉扳指,将玉扳指套在手指上,忍了半年的眼泪终于决堤,在他心疼的目光中,肆意流了满脸。
一年后。
天格外蓝,草格外绿,在本市最大的教堂,一对新人正在交换戒指。
此时,杨驰虔诚地拉着我的右手,一脸幸福地对着我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苦、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只疼你,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句话都是真话,不欺骗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时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时,我会哄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是最最漂亮的,连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心里,只有你。”
我捂住满是眼泪的脸,深深凝着他:“我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