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大清早就堵在我家门口,迫不及待地想打探第一手二手资料。少不得又被心理阴暗的我调侃:“你没有接到圣旨么?杨大千金已经把文件下放到吕编,再由吕编直接通知民女:从今后我们不但不再是师徒而且最好行同路人。你这样大咧咧地在我家门出现,我不被活剐了才怪。” 须怪不得我,谁让杨娇的巴掌始终记忆犹新。

石磊气的脸色铁青:“我同杨娇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我这就去找吕编,跟他讲个明白!”

我忙拉住他安慰道:“还真生气啊?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什么时候起心理变得这般脆弱?”一大堆正事等着我处理,哪有闲心同杨娇周旋?那个杨娇的本事我早已领教,就好比扔进厕所的鞭炮,虽炸不死人却能溅得你满身污浊。

“如果硬要说我跟女人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同你。”这小子红着脸道,大有讹诈的企图。

我忙拨乱反正:“打住!一夜情不能算。我们的关系就是最原始的奴隶与奴隶主的关系,还有疑问没?”这年头失足失身都是千古恨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奴隶和奴隶主既然能一夜情,怎么就不能夜夜情呢?本质上已经没有区别了。”

我终于明白当年灭绝师太为何对徒儿痛下杀手了,也就是我没练成一掌拍脑门的本事,只好拍自己的脑袋道:“你别理我,我头痛!”

石磊已经失去理智了,走上前双手捧住我美丽的头颅,那一夜迷乱的气息在彼此间再一次弥漫,我只好徒劳地闭上了眼睛——

听石磊道:“对,闭上眼睛,什么也没别想,这个手法是老中医教我的,治头痛特管用。”

是挺舒服的,想这块石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如果我们不是相差五岁,如果我不必再卖身救父,如果杨社不再视他为乘龙快婿——想完苦笑:每一个如果都如同如果地球不再转动一样的不靠谱。

石磊道:“你笑啥?”

“你知道那个黑人作家JAMES BALDWIN曾这样说过:社会能让那些被赋予较低社会地位的人接受并相信自己的地位,这是社会最大的成功——同时也是最大的失败。是不是也可以反而推之,一个不满命运并且抗争的人,不管成功与否,都将是他人生最大的成功,同时也是最大的失败?再推就是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石磊皱眉道:“我不懂。成功和失败本就是两回事儿,不可能同时成功又失败。”

瞧瞧,古人摔琴多么的英明。鬼迷心窃的我居然想同石头琴瑟合壁笑傲江湖呢。

“你们这次家访到底有什么新发现没?”

“应该算没有。你知道发现的最好时机是在深夜——”突地灵光一现,“石磊,那一夜窗外的黑影应该是人为——”

“难道是婆婆故意吓我们走?”

“不,婆婆完全可以拒绝留宿。是另有其人,你想想看谁最不想我们发现事实?”

“阿花!”石头开壳了:“也就是说她根本就在村里藏着,并未远走。”

我兴奋地打脱他的手臂道:“不然我们回村进行地毯式搜索如何?”

“你疯啦?我们又不是警察。不如建议刘警察——”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回绝,正打算堂而皇之地解释理由忽听石磊道:“恩,还是我们自己去比较好,那个警察办事其实也不怎么靠谱。”

我扑呲笑出声来,也不知这小子吃了多少颗熊心豹胆公然敢与人民公安作对。然而如何让阿花主动联系我呢?那只鞋只有越早出现在公堂胜算机会才越大。

“徒儿,我有种感觉事情最后还得落在小月身上。今晚我们去混夜总会,看看能不能从她口里打探出消息。”

“好啊,好啊。”石磊乐得差点开花。到也是,对任何一个男性来讲,灰败的灯光,俗艳的脸谱,暗涌的欲望都如同黑洞,引得一具具鲜活的肉体和灵魂甘愿被它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