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地面上都是如同雪层一样的灰烬,也只是擦伤,我拍拍身上的灰烬,刚打算回答阳司,却听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从我无法分辨的方向回答了阳司:“我没事!”
我忽地浑身一震,这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声音的人?!
而这个人目前为止我知道的,仅有钟老一人,只是我确定这个人不是钟老,刚刚他的回答声中气十足,根本不像我之前听到的那种虽然相像但却带着老迈的声音。
这个人绝不是钟老,而是另一个人!
接着,我看见阳司已经从上面下了来,直到与他面对面地站着的时候,他脸上划过惊愕的神情,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竟然回过了头来!
在我跌倒再站起来之后,我竟然是朝着我们走来的方向的。
我也是惊恐地看着阳司,阳司这时候连声调都变了:“张无,你……”
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你,我……”
就在这时候,阳司忽然动了,我看见他忽然朝我扑来,让我根本措手不及,我感到他全部的力气都扑在了我身上,我辈他重新推到,就继续往坑的中心滚落下去。
在我跌倒的时候,我听见阳司说:“张无,你不能变成石像,不能!”
我听出阳司话里的慌乱和无奈,或许他认为用跌倒这种方式可以让我免于成为石像,但我知道这不济于事。
只是,我并没有变成石像倒是真的,因为在滚落的过程中,我能感到全身传来的痛楚和窒息感。我滚落了很长的时间,最后才感到停了下来,我勉强支起身子,吐掉口中的泥土一样的灰烬,我缓了缓站起来,这里依旧是一片雾霭,我站起来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滚落下来的方向,而我丝毫没事,这是不是在说,在这里,即便回头也不会有事?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阳司也下了来,他看到我没事,似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说:“你吓死我了,你刚刚喊‘救命’的时候,我以为你即将和那些人一样变成……”
之后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不知道是忌讳,还是看见我惊讶的表情,我说:“我并没有喊过救命。”
这回倒是阳司惊讶了,他说:“我明明听见你喊……”
他说到“喊”这个字的时候忽然就戛然而止,然后他果断地说:“那么之后你一直喊我的名字也没有了是不是?”
我见他已经明白,于是说:“包括你问我有没有事之后回答的那一句‘我没事’。”
这回倒是阳司阴沉了脸说:“你摔落下来之后我根本什么都没说过,就立刻下来找你了。”
到了此处,我和阳司都紧皱了眉头,利用我们之间视线的屏蔽,有人制造了我们之间看似合理的对话!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阳司寻思了一阵,最后说道:“你没事就最好,看来我们得小心了。”
接着我们才端详了这个地方,从我滚落的时间来看,这个坑至少有几十米,更像是一座山丘的侧坡。
我和阳司往里走,这回我们竟然在前面看见了一行脚印,还清晰可辨,应该是刚刚才留下的,而这行脚印,会不会就是制造对话那人留下的?
因为天空中飘落的灰烬如此之大,脚印很快就会被遮盖,所以我和阳司立刻追着这仅有的线索前进,这一走又是很远,如果不是从那个侧坡上滑落了下来,我甚至就觉得我们依旧还是在原地踏步。
最后直到脚印再也看不见,我们也什么没有遇见,这种失望感立刻就变成了一些绝望,而且正一点点地在心底扩散。
阳司说:“或许只是有人故意在制造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变成彻底的绝望。一个人如果彻底绝望了,那么也就没有继续前行的毅力,看来我们已经过了不能回头的那一段,很可能哪个侧坡就是那一段的标记,现在我们来到的时第二段。”
我问阳司:“那么这一段你也不知道忌讳什么吗?”
阳司说:“我能知道的线索仅限于此,我也不可能知道里面的全部事情。”
阳司说的倒不假,他要是什么都知道,就像他说的,他又何必再来这里。
这样说来,我们除了前进还是别无选择。
但是很快我们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们马上看到了一片白色中透着一些朦胧黑色的树林,当我们站在树林边上的时候,都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说事不知所措,不如说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但是就只有这条路可走,即便恐惧也不得不走。
事实证明,这些从边缘看着还是树林的地方,进入里面之后我们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树林,而是石林,这些看似是树木的东西,全都是尖细的石头!
进入里面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具尸骸!
这是一只动物的骸骨,从形状上看不知道是什么,大约是我从未见过的,就挂在尖细的石头上,但是这些尖细的石头越看越有些不对劲,于是我摸了摸,在将上面的灰烬抹掉之后,果真下面的材质,根本就不是石头,而是骨骼!
我立刻看向天空,就像树林一样的石头,竟然是某种动物的骨骼!
在我眼里,这恐怕已经超越了动物的概念,这样大的动物,应该用怪兽来形容才更为贴切。
阳司说:“既然它死在这里,那么至少可以说明曾经它就生活在这里。”
这点我不予否认,至于它为什么生活在这里,我觉得清河镇既然是这样神秘的第一个地方,在我的意识当中,神秘的地方自然会有一些特别的东西镇守着。
想到这里我就释然了,我说:“这样说的话,最起码我们没有走错地方,说明我们的确是在去往那件东西的路上。”
这点阳司大约也是和我想成一样。
所以这里并没有什么树林,而只是我们误入了一只怪兽的骨骼之中,所以这里还是荒芜的雾霭。
让人绝望到没有边际的雾霭。
当然,在骨骼当中,还有些别的东西。
因为很快我们在灰烬堆积成的土里头,刨出来一具尸体。
从尸体上,我们最起码得到了一条信息,也就是说有人到达了这里,然后死在了这里。
而从他的服饰,不是上个循环的人,就是这一个循环的人。
阳司检查了一遍说:“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然后他将尸体的衣服拉掉,露出肩膀,我看见在他的双肩上,有非常明显的手指印,与在我肩膀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他死亡的原因?
而且从他的样貌上来看,年纪大约和我相仿,于是我猜测会不会是上个循环进入这里的张家人?
阳司说可能性很高,我仔细端详了下,他的脸庞有几分父亲的样子,如果他是上个循环的人的话,最起码都应该是我的曾祖父一辈的人了。
我和阳司在它身上搜寻了下,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背着的包也已经空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好像是被什么人给拿走了。
我问阳司:“他左手心上有蛊的印记没有?”
阳司说:“自然会有,每个进入这里的人,手上都会有,他既然是你们张家人,那么自然中的时阳蛊。”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阳司无意间的一句话,我反倒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于是我看向他问道:“你说我们张家人身上中的都是阳蛊?”
阳司倒没有说漏嘴的意思,他说:“你以为你身上的蛊真是进入到清河镇才有的吗?这种蛊就像传承一样地从你的祖辈一代代传到你的身上,从你出生开始,你身上就带着蛊,只是没有诱使它们发作的诱因而已,而进入清河镇你们吞食了蛊引,于是蛊毒开始发作,所以你们会以为是进入清河镇才中了蛊毒。”
竟然是这样,那么既然这的话,那么为什么张家的是阳蛊,而玲珑和庚的是阴蛊,我们三个家族又有什么联系?
阳司听见了我的喃喃,问了我一句:“你知道玲珑的家世吗?”
我摇摇头说:“据说他们家是倒斗起家。”
阳司摇了摇头,又问我:“那么庚呢?”
我将知道的说了,阳司说:“之所以他们两家都是阴蛊,只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家族,只不过,邱家是被庚家逐出来的一枝,他们不能用庚姓,于是就改了姓氏。”
我惊呼:“原来是这样,那么这样说来,庚和玲珑可以说是兄妹!”
但是阳司再次摇摇头,他说:“他们俩,如果正经按辈分论起来,玲珑得喊庚太叔,庚的辈分和玲珑的爷爷是一辈的!”
只是说到这,阳司说:“当然,这些都是不作数的,因为庚家是不会承认有这样一个分支的。”
我说:“可是庚家的人都已经死光了,现在只剩下庚一个人。”
阳司却说:“那只能说是庚的家人,而不能说是庚家族的人,因为庚家是一个庞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