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七个人,租来的车根本坐不下,我和郑东方上了关先生的车。
“关先生,你的车是奥迪A8吧?想不到你的生意挺兴隆的。刚才你说工作实在太忙,我听说所有行业中,不能祝两个行业生意兴隆,那就是医院和殡葬业,你们一发财,人们都跟着受苦受难呀。”
关先生似乎听不出我话里的讽刺,微微一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人的生老病死,那是谁也改不了的自然规律,我们也只是做做自己份内的事而已。”
我不管他是不是和我打哈哈,反正只要他能带我们找到卖命的人,我们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郑东方全程板着一副棺材脸,自然更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车子驶过火葬场以后,便拐了一个弯,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山头,关先生对我们道:“这里就是龙山陵园,我们要找的人住在陵园里面。”
妈的,住在陵园里面?陵园不是埋死人的地方吗?
似乎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关先生又补充了一句:“他是陵墓的看护。”
小辣椒开的车子一直紧紧跟在我们身后,似乎怕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开进陵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正好是月末,天空中没有月亮,再加上种满了高大的松树,整个陵园显得阴森森的,让人心惊胆颤。
“鬼气很重!”
郑东方冷声道,关先生呵呵笑道:“陵园本来就是死人住的地方,鬼气不重倒是奇怪了。”
郑东方冷哼一声,懒得和他多说,关先生倒是丝毫不以为忤。
虽然明着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但是关先生其实就是一个掮客,卖陵墓,给人续命,死人活人的钱都挣,我不知道在这样的人心里,有没有畏惧二字。
陵墓门口有一排房子,想必是办公区域,可是关先生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向前开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在小辣椒的车开进陵园以后,高五六米,宽十米左右的大铁门无声地滑上了,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控制一般,可是那排房子里根本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难道有人呆在里面?
虽然隔着车窗,我还是听到一阵山风吹动松树,发出“刷刷”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其中穿行,或者有东西在树枝间飞行一样,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关先生看看天空,叹了一声道:“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车子一路下坡,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建筑,竟然是一个两层小楼。
红砖黑瓦,白粉刷墙,这个二层小楼看起来还很新,似乎建完不久。
更让我们感到吃惊的是,这竟然是一个饭店!
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按说在这样的山间陵园,饭店是不可能有生意的,可是这个二层小楼的前面,竟然停了十几辆车,从门口看进去,饭店里座无虚席,大家正吃喝的热火朝天。
“关先生,我们要找的人在这个饭店里?”
三搞下了车,疑惑地问关先生,关先生点点头:“你们应该也没有吃饭吧?我们大家一起边吃边谈,正好吃饭办事两不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看到大厅里的客人都有些古怪,虽然满桌子酒菜,可是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猛吃,很少有人在交谈,更不用说像平常那样劝酒划拳了。
关先生带着我们上了二楼,走向最里面的一个包间,似乎他早就在这里订好了房间。
所有的房间里都亮着厅,从磨砂玻璃上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晃动,可是也和一楼大厅一样,几乎听不到交谈声,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
我和三搞对了一下目光,我们不动声色地跟着关先生走进了包房。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而且关先生说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静观其变好了。
有了上次石谷村的经历,这个饭店还算是灯火通明,我的心里倒是没有多么害怕。
关先生直接坐到了里面,唐元明和三搞靠着他坐下,胡程前闷声不响地坐在三搞的身边,我和郑东方,小辣椒坐在了门口。
自从来到迁西以后,胡程前就很少说话,我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可是这两天怪事连连,也没有时间问他。
坐下以后,胡程前便不停地打量房间里的摆设,郑东方却还是抱着自己的阿鼻刀,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关先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和我们见面?”我喝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
关先生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一个短信,然后对我们微微一笑道:“很快就会过来了。”
三搞端起茶杯来,却又放下,不满地嘀咕道:“草,南方的天气又湿又热,快憋死我了,唐元明你去把窗户打开吧,透透气。”
唐元明推了推窗子却没有推动,才发现这个房间的窗户竟然是焊死的。
忽然一阵“啪啪”的声音响起,原来窗外开始下雨了,狂风大作,夹着雨点狠狠砸在窗琉璃上,敲得人心烦意乱。
房间里的灯忽然闪了一下,然后“扑”地一下彻底熄灭了,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听到“铮”地一声响,知道郑东方已经拔出了他的阿鼻刀,身-后的房门无声地打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唉,怎么这么巧,正好遇上下雨天,这里的线路不好,一到这样的天气就会停电,看来我们只有摸黑吃饭了。”
关先生轻叹一声,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
忽然一声“啪”地轻响从我的身边响起,郑东方暴喝一声:“谁?”
一道凌厉的刀风擦着我的耳边划过,然后我的眼前一亮,看到一个老头坐在我和郑东方的中间,郑东方的阿鼻刀架在他的肩头上,人却已经站了起来。
看到老头的脸,小辣椒吓得“啊”地一声惊叫,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老头静静把手里的蜡烛放在桌子中间,伸出两个手指推开郑东方的阿鼻刀,摇头叹道:“猎门的人,向来都是这么冷血冲动!”
我对郑东方摇了摇头,他冷哼一声,收起了手里的阿鼻刀,气哼哼地坐到了一边。
老者头顶没有一根头发,头盖骨的地方比下面要低上几毫米,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圆圈,隐约露出头骨。
不知道这个老者是被人掀过头盖骨,还是做过颅脑手术?
两个眼没有眼睑,眼球就那么骨碌碌地转动着,显得很是突兀。
在本来应该是鼻子的地方,就是那么一块平地,连鼻孔也没有,所以他就一直张着嘴喘,说话也有些闷声闷气,就像别人捂着嘴说话一样。
“劫余人!”三搞看到老人的样子,大声叫道。
什么叫劫余人,我不知道,但是看着老者那副脸孔,我知道他一经历过非人的磨难。
老者对三搞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听说你们要买命?是为谁续命,你吗?”
老者一眼就看出三搞失去了半条命,刚才对郑东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绝对不是平常人。
关先生听到劫余人的话,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对他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被盗门偷了半条命的人,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带他们来这里的。”
劫余人叹了口气道:“这事不怪你,也不怪他们,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他们的话让我们完全摸不着头脑,劫余人把脸转向了我,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小道士倒还好,只是你,真的是不该来这里。难道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周围已被人环环而伺,怎么还到处乱跑?今天正是月末,月星不兴,风雨交加,众鬼寻食,群魔乱舞,难呀。”
我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从他的话里来看,似乎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好像还很为我们担心。
难道我们又不知不觉进陷入了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