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刘振武此刻表现的再怎么平易近人，白世杰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对，是不敢，更是不能。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有七情六欲，就是心中总会抱有希望，哪怕这丝希望，如此的渺茫，渺茫到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却依然会有这种情绪。

白世杰他们如今的小命就在刘振武的手中，虽说生不如死，可又怎能甘心求死，特别是知道了白玉如今的成就，还有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之后，那就更加不想也不愿去死了。

万一，万一最后白玉原谅了他们呢？

万一大哥大嫂原谅了他们呢？

哪怕不原谅他们，可奇妙不会让他们去死吧。

以大哥的性格，以大嫂的宽厚，只要他们肯认错，真心悔过，总会有机会的吧。

到时候，不敢说滔天的富贵了，但也不至于过得太差吧，至于以后，只要他们肯用心弥补，慢慢弥补，总会越来越好的，不是吗？

然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白世豪和大嫂，至于白玉那边，他们已经不做任何希望了。

刘振武口中的白玉，给他们的压力太大，距离他们太过遥远，反倒是白世豪和大嫂这边，才是曲线救国的最好办法。

可一切却又全都回到了原点，现在，他们的生死，全都掌控在眼前这个老人的手中。

求也求了，也服软了，更是讨好了，该做的都做了，可是越做越错，越来越错，白世杰，真的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哪怕明知此刻老人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多说了。

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是听凭发落罢了，最多，让自己表现的后悔一点，哭的凄惨一点而已，以祈求这位老人，能够宽容的，放他们一马，最起码，让他们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而事实上，刘振武，暂时也没打算要他们的命，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能，这不仅仅有白世豪和女儿的缘故，也不是说不敢背着破天老祖自己做决定，而是，他觉得死，实在是太便宜这些侮辱自己女儿的人了。

刘振武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轻声道：“我二十年前错过，二十年后，不想再错，可如今，整个刘家，已经不是我说的算了，我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我能做的，也只是多说两句，也只是，替我可怜的女儿，出口气罢了。”

说到这里，仿佛自嘲一样，刘振武笑了笑道：“就算是出这口气，也仅仅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想要出口恶气罢了，女儿未必答应呢，可女儿不答应的事情，做父亲的，有时候，不能不做的。”

这是在聊家常吗？

白世杰他们依然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哭出声，可却是一直在关注着老人说些什么，说道要替女儿出口恶气的时候，白世杰他们就已经明白，他们的下场，马上就会被决定下来了。

果不其然，不等他们思绪落下，刘振武已经接着开口了。

“小陈。”

“属下在。”刘振武声音很轻，轻的仿佛有气无力一样，可悲称作小陈的陈哥哪里会听不到，当时就赶紧应声，语气态度之坚决，可见一般。

刘振武看着这个战战兢兢的小陈，也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陈，有些苦涩的笑道：“如今刘家，我虽然还是名义上的族长，但一切已经是破天老祖为主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会经过破天老祖的同意，他知晓后，恐怕也会怪罪于我，甚至，我女儿也不会同意我替她出这口恶气，但我身为人父，不做，心不安，不做，神不宁，不做，气不顺，你说，做，还是不做。”

这算是刘振武的真心话了，丝毫没有介意当着白世杰和陈哥的面说出来，其中有些隐秘，牵扯的人物太大，大到陈哥听一听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地步，可却只能硬着头皮去听。

刘振武真的只是没人说话，或者心中憋屈才说这些的？

别逗了，若刘振武只是一个一般的老人，陈哥也就信了，可刘振武偏偏不是，他是执掌了十大家族刘家数十年之久的刘振武，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包括自己亲族鲜血的心狠之人，他的软弱，岂是谁都可以看到的，看到可以，看到后，你就躲不掉了。

更何况，这其中，已经被刘振武点名出来的破天老祖呢。

刘振武这是在直白的告诉陈哥，破天老祖不会同意这件事，也是在说，他的权柄被破天老祖收走了，他不开心，他心不安，神不宁，气不顺。

难道，你真的以为仅仅只是因为不能替女儿出气才这样？那就大错特错了，或许其中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如今，刘振武把话当着他的面说了，更是直接开口问他，该怎么办，做，还是不做，他能怎么回答？

陈哥不是傻瓜，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回答，不仅仅关系到白世杰他们的身家性命，也包括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其说是回答一个问题，倒不如说，他是在做出一个选择，究竟，是站在刘振武的身后，死心塌地，还是站在破天老祖那边。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看似时间很长，其实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罢了，陈哥脑海中，瞬间就把事情的严重性想的非常透彻，同时，也做出了选择。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因为犹豫，或许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族长大人，此事依属下看，必须做，这是您的家务事，您身为人父，替女儿出气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是老祖宗也没有权利过多干涉，就算被老祖宗知道了，老祖宗不满意，那么，您就把一切都推到小的身上来，小的，甘愿为您赴死。”

陈哥说着，眼中流露出一股狠辣之色，双膝着地，眼神坚定，像极了一个忠心为主的死士。

刘振武眼睛微微眯起，没有扶起陈哥，也没有理会惊恐不安的白世杰等人，而是眼神缥缈的开口道：“老祖宗对白玉的评价，很有意思，我这族长，忠心耿耿的忍受着骂名，兢兢业业的为刘家遮风挡雨，没有功劳，起码也有苦劳吧，可老祖宗眼里，可是没有我呢，呵呵，嘿嘿，谁让老祖宗强呢，谁让，老祖宗威风十足呢。”

这话谁敢接？这明显是不满，在发泄情绪的话，陈哥不敢接，白世杰他们自然就更加不敢接了，能让刘振武都受委屈不敢吭声的人，他们别说接话了，此刻都恨不得没有长这个耳朵，恨不得没有听到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