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和阳少爷从来都没有见过白玉出手，甚至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白玉究竟是谁，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爷孙两个人心里，都对白玉产生了一股浓浓的畏惧之意，本能的就感觉到白玉很危险，很危险，危险到，他们连多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这份感觉来的莫名其妙，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或许是当白玉丝毫不给海叔面子的时候，也或许，是白玉那平淡的让人几乎感觉到死寂的眼神。

总之，爷孙两个人，没有一个敢转身直视白玉的，就那么背对着白玉，身体微微颤抖。

拐杖上沾染了九龙园守卫的鲜血，此刻，血滴更是顺着拐杖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明明不是安静的场合，可孙老和阳少爷却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每一滴鲜血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更是清楚的听到了白玉的脚步声。

那一声声的声音，仿佛声声都在敲打着他们的心灵一样，让他们感觉到窒息。

终于白玉的脚步停止了，可孙老和阳少爷，却是更加惧怕，汗毛炸裂了，他们有一种感觉，在他们的背后，有一头会吃人的洪荒猛兽就在紧紧的盯着他们，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便会被吃掉，这种恐惧，让他们几乎心神崩溃。

“老人家，你看，我的提议如何。”白玉的声音就这么清楚的传进了孙老和阳少爷的耳朵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孙老和阳少爷头皮发麻，不知为什么，他们有一种，被吃人的猛兽舔了一下耳朵的那种感觉，他们此刻，生不如死，连呼吸都陷入了停止。

白玉自然是不可能做出舔人家耳朵的事情，甚至他连杀气都没有显露出来，可是，就算如此，他本身所拥有的气势，也不是孙老和阳少爷这两个人可以抵抗的，特别是当白玉真的生气之后，会让周围的人，陷入不自觉的恐慌状态。

不存在什么吃人的猛兽，但这种形容，却也不假，起码，在对白玉畏惧的人的感官里，白玉，就是这头吃人的猛兽。

白玉静静等了几秒钟，看孙老和阳少爷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却始终没人敢看他一眼，回答他一句话，嘴角的嘲讽越加浓烈了。

“怎么，老人家对我的提议不满意吗？没关系，可以提出来，我无所谓的，但是，你这样不说话，是不是很不礼貌呢，还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尊重？”

白玉轻笑着走到了孙老和阳少爷的对面，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他们，仿佛真的没有一点敌意，而是老朋友叙旧一样。

阳少爷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了，此刻早已失魂落魄，只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紧紧的牵着孙老的衣袖，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孙老感觉到了自己孙子的恐惧，却也没有开口责怪，连他自己这个年纪大到已经看透生死的人，都感觉到了恐惧，何况，一个不成器的孙子呢。

是的，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孙子被宠坏了，是一个不成器之人，但没办法，在不成器，也是他的亲孙子，他，又能怎么办。

相比阳少爷的感受，他对自己产生的恐惧更加恐惧罢了，他七八十的年纪，说是看透了生死，那是一点都不假，在他看来，死有何惧，谁又能逃过一死，他早已是等死之人，又何必惧怕，所以，他来了，所以他最后关头竟然毫不客气的想要教训白玉。

除了海叔的势，说白了，不怕死，无所畏惧，才是他这样做的根本原因。

可他，竟然恐惧了，而且是恐惧的让他几乎崩溃的那种，这让他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白玉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杀气，甚至看不出愤怒，可就是，让他感到冰冷刺骨。

“你，你为什么让他们拦住我，难道，你真要在这里杀了我不成，我毕竟还是安九爷的恩人，在这种时候，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所有人寒心吗？”孙老是怕了，否则，他又如何会直接把已经死去的安九爷给搬了出来。

这一次，他真的不是威胁，而是，求饶，只不过，还是那么拉不下脸的求饶罢了。

白玉呵呵一笑，拍了拍孙老的肩膀，道：“您老，可能是真糊涂了，不过没关系，你如果忘了，我可以提醒你啊，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没让你们走，谁给你们的权利走的？你们不是要道歉吗？我一直在等着呢，怎么？耍我吗？啧啧啧，如果真是耍我，那我可就不开心了。”

如果只是按照年龄来说的话，白玉这个拍肩的动作，是很侮辱孙老的，毕竟，孙老年龄比他大那么多，可事实上，他就是在侮辱孙老，那又如何。

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这种侮辱性的动作，已经勾不起孙老的心神了，他只想离开，远远的离开这里，可听白玉的意思，他怕是，不好离开了，不给一个交代，白玉，真的不会让他走的。

孙老叹了口气，看着身边头低的几乎碰到地的孙子一眼，苦涩的说道：“是我教育无方，让我这不成器的孙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请你们看在我曾经和九爷的情分上，放他一马，我替他，给你们鞠躬道歉了，如果还需要什么补偿，你们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去做，只是，请你们留他一条性命。”

孙老说着，竟是真的把腰给弯了下去，对着白玉深深的低下了他高高在上的头颅。

不是气话，这是真的在道歉，在认输，从语气上就能听得出来，孙老，认输了。

白玉呵呵一笑，看了阳少爷一眼，道：“你也真不够省心的，看你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低头，愧疚不愧疚，怎么，你爷爷都弯腰低头了，你确定，你还要这样站在这里，连句话都不打算说？你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来，继续说，我听着。”

如果可以恨的话，阳少爷一定恨白玉，但这会，他连一丝的恨意都不敢表现出来，当白玉话音一落，阳少爷本就酥软的双腿，瞬间便跪在了白玉的面前，深深的低下了头。

没有言语，却已经用最实际的行动，来做出了，他这辈子，最屈辱的事情。

从今以后，他就算能够安然无恙的从九龙园走出去，江省，也将再无他的立足之地了，他的头低下，再也抬不起来。

被安家压迫低头，这很正常，也没人会奇怪，可，他不同，他本该有更好的结果，可他却毁了这个好结果，换来了一个最差的结果，甚至连累他的亲爷爷，这么大年纪还要低头认错，这，才是他再也抬不起头的原因，才是江省没人会接纳他，只会嘲笑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