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蝎说完之后，眼睛深处竟然还带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希望齐五，可以想起自己为他付出的一切，他希望，能够得到齐五的肯定，他希望，临死之前，今生缘尽，好聚好散。

可他却注定要失望了。

齐五听到血蝎的话之后，仿佛入魔一样，疯狂的大笑起来，看向血蝎的目光，怎么看都像是充满了嘲讽。

“兄弟？哈哈哈，我倒是真想把你当成兄弟啊，可你也要争气啊，对，我承认，我曾经的确把你当成过兄弟，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可你知道吗，从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没有了这个想法了，反正死到临头了，我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又如何呢。”

齐五目光陷入了回忆，嘴角微微上扬，却是嘲弄的神色。

“你是血蝎，虎榜强者，杀手之王，让人闻风丧胆，不敢直视，我是谁？说好听点，我是齐五，江省地下世界之人给面子，尊我一声齐五爷，可实际上，又有多少人，真的在乎过我呢？我势力真的很大吗？可再大，大的过九爷吗？人们很惧怕我吗？可在怕，也是更怕你啊。”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要的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波澜壮阔的人生，我要的是人人都只知我齐五爷的名字，我一怒，便要众生为之颤抖，为此，我不惜背负背叛骂名，也要做一个万万人之上的存在，我，错了吗？”

齐五越说眼中精光越盛，仿佛想起之前他意气风发之时。

“我没错，这就是人性，是人，都有野心，谁敢说我错了？终于，我做到了，对，凭借着各种各样的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我终于可以把安家踩在脚下，我终于离我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你臣服于我之后，我却发现，原来，我远远没有做到。”

齐五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了血蝎，仿佛血蝎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一样，这种眼神，让血蝎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竟然会让齐五恨上了自己。不等他思索，齐五接下来的话，便让他彻底明白了。

“明明，我才是一切的主宰，你血蝎也只是我的手下罢了，可为什么，所有人都更加在意你的态度，所有人提到你的时候，是那么的惧怕，就连那些要帮我的势力和大人物，也是因为你的存在，才会正眼看我，哈哈哈，可笑啊可笑，难道我齐五到头来，还要看你的脸色不成？你血蝎才是真正的主宰不成？”

说到这里，齐五的声音骤然拔高，恶狠狠怒视血蝎，仿佛血蝎，才是夺去了他一切的仇人一样。

血蝎呆愣愣的看着齐五，心中五味杂陈，苦涩的叹气道：“我没有......”

“对，你没有。”齐五冷冰冰的打断了血蝎的话，冷漠的开口道：“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人如此重视，世人只知道有你血蝎，何曾真正重视过我齐五，你没有就可以做到这一地步，你若真的有，我怕早就死了吧，呵呵，我是真的恨你啊，你夺去了原本属于我的光彩，你该死啊。”

“可你却不能死，我只能忍着，因为没有你，就没人会支持我，我心中恨你，却还必须和你虚与委蛇，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巴不得你赶紧死了，却还必须依靠着你，我都觉得自己恶心了，你要是真的能够把我捧上主宰，我忍忍也就罢了，可你却失败了，我又何必在忍你呢，我早就受够你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五竟然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下来一样，他满嘴的话语，字字如刀，戳进了血蝎的心里，让血蝎承受着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齐五能够感觉得到血蝎心中的痛苦，竟然有了一种快感。

“大家都要死到临头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在忍耐你了，血蝎，你知道我这会什么感觉吗？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哈哈，你以为你在报恩？你以为我对你好？说句实话，我从没有刻意救过你，我甚至暗恨当初为什么发了善心，救过你一命，这是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对，最后悔的事情，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袖手旁观。”

说完这些之后，齐五仿佛真的放下了心事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再无刚才的颓然之色。

死，是注定得了，但能死之前，殴打羞辱一个虎榜强者，杀手之王，这也是一种享受吧。

众人听着齐五的话，看着齐五这幅享受的表情，都已经明白了，齐五，真的疯了，或者说，病态了。

之前或许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血蝎是罪有应得，然而当他们听到齐五的话之后，也是多多少少对血蝎升起了同情之心。

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效忠守护之人，原来，是那样的看不上自己，甚至恨不得自己去死，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看着哀莫大于心死瘫坐在地上的血蝎，不知不觉，很多人都同情了起来，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们越加厌恶齐五了。

这种人，还真的是人吗？

灵堂门口，白玉和安若依以及海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除了白玉面无表情之外，安若依和海叔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之色。

这份复杂，包括着恨，也包括着同情，但当他们看向齐五的时候，眼神中的意思，却是一致的厌恶，多看一眼都嫌恶心的厌恶。

与白玉不同，与这些九龙园的守卫也不同，海叔和安若依是接触了解齐五和血蝎最多的人，如今齐五自不必去提，可他们却是真真正正的为血蝎感到不值得。

谁也不会否认，血蝎为安家，为江省地下世界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且，从不争功，只是默默做事，甚至当初血蝎背叛的时候，安九爷也没有真正的怪过血蝎，因为他明白，血蝎是一个真正重情重义之人。

齐五对血蝎的恩情更重，血蝎选择了跟随齐五，这一点，安九爷理解，所以不责怪。

不但安九爷不责怪，甚至当了解到事情真相的时候，海叔心中其实更怪的也只是齐五，毕竟，当初血蝎只是站在了齐五身边，却从没有对安九爷动手。

谁又能责怪一个为了报恩而变成忘恩负义之人呢，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可如今，事情败了，齐五露出了真面目，血蝎所一厢情愿的报恩和效忠，反而成了最大的笑话，何其讽刺，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