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突然袭击,没有乱枪扫射,甚至没有一丝丝的声音,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一样,除了风雨雷电之声,天地之间,再无声响。
然而,事实上却是,这片并不算狭小的地方,此刻却聚集了将近三千人。
三千多人,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很不可思议,然而,却可证明,事情很严重很严重,一个不好,将会立刻血流成河。
血蝎静静的坐在高达的椅子之上,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他是这里最强之人,更是此刻所有人的统帅者,谁都可以没有信心,唯独他,不行。
纵然,他冷漠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心已经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他没有下令搞突然袭击,甚至驳回了手下在安若依车队等人没有下车之前,就发动攻击,乱枪扫射的命令。
他不同于这些人,他看的清楚白玉的可怕,自然也明白,对于强者来说,都有一种天生的直觉,特别是白玉这个级数的强者,更是对杀意的感觉极为强烈。
就算退一步来说,乱枪扫射真有效果又如何,杀光所有人,除了激怒白玉之外,没有一丝的效果,只要白玉不死,一切就都是无用功。
他是想激怒白玉,可这种激怒与他所想的不同,这一种激怒,他害怕会反而让白玉更加强大起来,他要的,是白玉心灵上的那一丝破绽。只有那样,他才有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他不能忽视的理由,那就是,安若依,安九爷已经死了,可以说得上是他亲手所杀,他已经足够愧疚,并不想在沾染上安若依身上的鲜血。
杀手无情,杀手,也有情,反而最至情。
否则,他又凭什么,放弃强者之路,安心做一个地下世界之人,又凭什么为了一个齐五爷,而背叛对他同样不薄的安九爷。
一切,不足为外人道,一切,说不清,道不明。
当看着对面车辆停下的时候,空气中令人不安的气氛愈发浓烈,血蝎轻轻抬头,缓缓起身,立刻身边有人为他撑起了雨伞。
血蝎目不斜视,盯着安若依的车队,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沿途,两千多人,自觉分开道路,让出了空间。
他要战,甚至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他,还是想去问一问安若依,能否不战,能否,避免在流血。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身为一个顶级杀手,大大咧咧出现在敌人面前,他放弃了自己最优势的手段,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还是觉得良心难安,对不起安九爷罢了,他,只是想,当面,向安若依,说一声,对不起吧。
血蝎就那么静静走到了安若依车队前,停留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不再前进,而是静静的望着,他在等,等白玉,也是等安若依出面。
房车上,白玉看着一脸平静的安若依,轻声道:“如果你不想见他,那就坐在这里,等我处理。”
安若依轻轻摇头,表情有些冷漠的看着窗外,冷冷的说道:“见,为什么不见,他既然有脸见我,那我真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安若依的确想听听,血蝎,究竟有什么好说的,安九爷对他不薄,他怎么能下得去手,怎么就这么铁了心的背叛了安九爷,甚至亲手置他于死地。
安若依不明白,如今,她也看透了,有些事,道理说不清,但她还是想看看,血蝎,究竟有没有一丝的愧疚。
对于安若依的任何决定,白玉都是支持的,血蝎是顶尖杀手不假,但他是白玉,所以,任何人眼中所谓的危险,对他来说,都不是危险,有他在,安若依,便是最安全的。
“想去,那就去。”
说完,白玉起身,带着安若依向车下走去。
而安若依这边,看到血蝎走来便已经如临大敌的众人们,早已下车警戒起来,他们对白玉有意见不假,甚至不满白玉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假,但是此刻来的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这一点,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这些跟着安若依来的众人,认识血蝎的不在少数,甚至不少人都有过交道,却在转眼前,便要生死相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对于血蝎,他们很了解,所以,纵然明知白玉强大无比,也依然小心翼翼,警惕万分,谁也不敢冒险。
血蝎静静的等着安若依,他不知道会不会等到,也不知道安若依愿不愿意见他,但他等,是他的诚意。
当安若依下车,向他走来的时候,血蝎的双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承认,他紧张了,无关其他,只是愧疚。终究,他还是有些无颜面对安若依,这毕竟是安九爷唯一的血脉。
然而当看到安若依身边的白玉之后,血蝎的心脏却不自觉的收紧几乎窒息,随后便猛烈的跳动起来。
没有杀气,没有威胁,甚至白玉的表情都是那么轻松的模样。
然而,血蝎不是其他人,他到底还是一个强者,并且是一个以杀人著称的强者,当白玉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仿佛看到了天敌一样,让他全身汗毛炸裂,血液几乎都凝固不再流动。
恐怖,大恐怖。
不可敌,决不可敌。
在这一瞬间,血蝎突然感到了悲哀,他本以为会有的那一丝机会,在看到白玉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
一丝机会都没有,除非白玉自己出了问题,否则,他绝无任何可能得到胜利。
然而,白玉可能会出问题吗?
轻轻回头看了一眼,血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没有机会,那所有人的牺牲,还有意义吗?
如果没有意义,能否,让他们活下来。
容不得血蝎多想,安若依已经走到了血蝎的面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血蝎,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仿佛在替安九爷看看血蝎,过得,是否还好,良心,是否,还在。
面对安若依冷漠的表情,血蝎只感觉脸色苍白,安若依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这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一样,不断地拷问着血蝎的良心。
这一刻的血蝎,再无之前杀人之后的云淡风轻,更没有了那个霸气侧漏的模样,反而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孤独。
“若依,你还好吧。”
安若依不开口,血蝎却不能不开口,然而开口之后,却只能说出这一句没有营养的话。
安若依好不好,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
安若依没有回答,依旧那么冷冷的看着血蝎,冰冷的,仿佛看一具尸体。
“若依,九爷的事,对不起。”
血蝎终于艰难的说出了这一句话,说出之后,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上充满了死气。看起来,有些可怜。
然而,谁又可怜安若依,可怜她那个没见到她最后一面的父亲。
安若依瞬间,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