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庭一旦达到一定规模,就会衍生出原本不属于家庭的功能。叶家就是一个例子。
叶老太爷以下,三嫡支三旁支一共六房子侄,各有各的事业。当然,这事业多半都是依附于叶家这棵大树。叶家产业极多,叶氏集团几乎是全行业通吃的庞然大物。不过,水有源树有根,叶氏也有自己的命脉。
但是,在叶老太爷的苦心经营下,这根命脉被深深得埋藏在其他产业的荆棘中,如果想要剥离叶家的产业结构,注定是事倍功半。
庞大的产业不能没有代言人,如果都是叶家人自己冲锋在前,那就真成笑话了。
在东海,毕子程就是叶家的代言人之一。
之前,接待空桑小霜就是由他出面,结果事后被闫飞吓个半死。不过这件事叶家并没有怪罪他,一个普通人如何能介入到异能者的战斗中?毕子程平日里兢兢业业,为叶家在东海的拓展立下汗马功劳。
就算是一条狗,也要给骨头不是,所以,毕子程在叶家的“关怀”下,做了不少巧取豪夺的恶事。尤其在药厂和制药方面,他为叶家的并购以及恶意竞争提供了不少阴险的点子。
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叶家每年从遍布全国的制药企业中抽取了巨额利润,这个“药”字,就是叶家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基础冰山。只要是“药”字一直在叶家手里攥着,整个叶家就是一潭活水。
钱东的厂子叫做“东至制药”,虽然体量不大,但是战略位置却很重要。
它的慢性病常用药的药效是华夏东部所有药厂中最好的,而且东至制药还拥有华夏东部药厂联盟中唯一一个进口药直转权——就是对进口药的定价贴牌权。
这可了不得。
叶家早就盯着东至制药,想要一口吞下。只不过钱东这个人不是那种单纯意义上的奸商,他做药厂凭良心,十几种慢性病常用药基本都是赔钱在做,不过他从别处找利润填平。
一来二去,华夏东部广大的慢性病患者都认东至的牌子,这是对钱东的最好回报。
对于叶家的收购,钱东直接拒绝了三次。
事不过三,但是叶家直接动用了埋在某部门的棋子,将东至制药的老底都掀了过来。有心算无心,一堆所谓东至制药的“黑材料”被毕子程抓在手中,以此做为要挟钱东就范的砝码。
毕子程本以为这招万无一失,最后钱东不但会低头,而且会乖乖献上厂子和配方,自己这里又是大功一件。
是的,这种“功劳”他不止一件。
但是,收买的东至内线却传来消息,钱东竟然约了买家见面。这是要壮士断腕啊!
毕子程不可能看着这一幕发生,于是带着几名随从杀奔东至制药,直接闯进钱东的办公室。
毕子程背着手,谢顶的脑门锃光瓦亮。
“钱总,好兴致啊!”毕子程瞥了一眼桌上还未收起的两个茶杯,这明显是刚送走客人。
钱东冷哼一声,没搭理毕子程。他钱东是白手起家的商界神话,如果不是没靠山没背景,早就飞龙在天,怎么会受这种闷气?
毕子程除了被闫飞那一伙人教训过之外,其余时间都是顺风顺水,时间久了,被教训的事业开始淡忘,又恢复了一贯的飞扬跋扈颐指气使。
“钱东!”毕子程指着后者的鼻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把厂子卖了?也要问过我答不答应!”
“问过叶家答不答应!”
毕子程脸色骤然狞厉,一掌拍在楠木大桌上,嘿嘿冷笑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钱东自从独立创业至今,靠天靠地靠自己,不靠别人施舍,更不靠看人眼色,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狗仗人势,当时大怒而起,一把揪住毕子程的衣领。
毕子程带着几名助理进来,关键时刻,这助理就成了保镖。两人一左一右越过毕子程,来到钱东身边。
没想到这钱东还有两下子,放开毕子程之后,左右手同时向两侧出击,两名助理猝不及防,被钱东推开好几步远。
毕子程退后几步,避开钱东的风头,大吼道:“特么的,今天就让你签字!“
三名助理一拥而上,将钱东制住。
毕子程冷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协议。他将协议卷成一个卷,在钱东的脸上一下下得抽着。
“跟我斗?”
“你也配!”
正当毕子程抽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手中的协议忽然不见了。
“啊?”毕子程大惊失色,猛然回头,看到沈欢冰冷的脸庞。
在钱东办公室相邻的休息室里,沈欢和陈延东目睹了一切。陈延东怒不可遏,差点想要冲出去打抱不平,说到底钱东也算是他的朋友,两个人的名字都有一个“东”,也是缘分。
不过沈欢却拉住了他。
“这件事交给我吧。”沈欢淡然道,“我和叶家已经势同水火,多一份仇我也没感觉,你老老实实得帮我赚钱,这些动手的粗活暂时交给我!”
陈延东深深得看了沈欢一眼,确定对方说的是真话。
他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万一罩不住,我的工资可就没了!”陈延东对钱东有比较深刻的了解,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找沈欢来细谈。
钱东这个人是个强项,普通的事他绝对不会低头,而今天这个对手如此凶悍,看来背后靠山必然不小。他有些为沈欢担心。
“延东,这种事情能罩住的人的确不多,我恰好是其中一个。”沈欢笑笑,轻轻拉开门,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陈延东躲在门后偷偷观看。
毕子程,沈欢知道是谁,毕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自然也不用客气。
夺下对方的协议之后,沈欢在毕子程惊异的眼光中展开协议正文,大体扫了几眼。
“胃口够大,连厂子带配方,想一口吞了?”沈欢冷然问道。
毕子程见到沈欢,腿肚子都转筋了。可是今天在钱东面前,就算死也要硬撑,否则收购中这事就泡汤了。
“沈……沈欢!你……”毕子程心中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喉咙。
沈欢微笑着拿起协议,“嗤啦”一声,将其一撕为二。然后两片归拢在一起,再撕,再归拢,再撕……对付毕子程,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犯不上和他说话。
到无法再撕的时候,沈欢轻轻一扬手,漫天纸片从天而降,落在毕子程的头上,肩膀上……
“滚!”沈欢低喝道,“回去告诉叶木德,我陪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