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鹿蕴回来那日起到现在,已经从周末跨越到了星期四的上午。
我已经是完全扛不起来凛冬将至时节这浩大萧瑟的寒冷。连十一月都已经快要过去了一半,心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能振作起来。
那两个梦,实在是让我深感疲惫。有时候回想起来还是糊弄自己这件事只是我多疑了,但良心上可明白的很:这绝对没那么简单。
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各种事物之间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联系。联系的普遍性要求我们在联系的观点看问题。
如果马克思没说错,我把这种偶然联想成必然就有了理论上成立的可能性。
——屋子外面的男女吵架声肯定是老爸老妈。凭借身边流着泪的鹿蕴和尚且不具备太深刻自我意识的我就能认定了。
老爸在婚姻生活中曾经犯了错误,以至于在外面某个未知的角落酿下了对老妈不忠诚的恶果。在我印象里和鹿蕴亲吻的那时间大概是在上幼儿园之前,也就是四岁左右。
梦中所出现的“孩子都两岁了。”表示的肯定就不会是我和鹿蕴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当时我四岁,鹿蕴七岁,那个孩子
肯定另有其人。
我四岁的时候孩子两岁,婚姻里面出问题的是有四分之一白种人血统的老爸,房子装修却把我和鹿蕴留在里面吸着那真假难辨的油漆味……
种种可疑的迹象,我想矛头都毫无偏差的指向一件事。
——妹妹,是老爸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生下来的吗?
从老妈老爸在梦里的对话来看,婚姻上出现的问题肯定是出轨或者不忠这件事。但老爸的态度诚恳,想要去解决问题;老妈也并没有多怪罪,表示她可能并不觉得责任全在老爸。
但从老妈的话来考虑,是孩子已经两岁了他们才得知这个孩子的事,这就很说不通了。
弄得我茶不思饭不想很多天。作为男性我优柔寡断,又不愿意太过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梦,也不愿意推翻从那晚上到今天所做的一切假设。
……
直到星期五,世界崩塌的那一天。
清晨罕见的万物蒙霜,透明的惨白覆盖着整个瑟瑟索索的校区。醒来的时候刚拉开宿舍的窗帘就被这一片惨白给怔了一下。
我有点不安的拿着盆走到盥洗室,匆匆洗漱完毕就甩着书包走了出去。从来也没有在七点之前过起床,这次我首次感受到茫茫大地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
我在食堂用大饼卷了一些土豆丝和火腿,要了一杯鸡蛋汤,自顾自在早间的食堂里默不作声吃完了早点。肚子里有了食,从起床开始那种摇摇欲坠的心情才或多或少得到缓和。
直勾勾盯着马思渔的后背盯了两节课,心绪不宁。托着下巴转着圆珠笔,脑海里那个问题一朝一夕困扰着我,让我无时无刻不觉得蹊跷。
等到第二节课下课的当口,课间操也取消了。数学老师顺其自然的把这节课和课间操时间交叠起来,可是他自己口若悬河的讲毕竟没趣,于是就让我们掏出五三刷题。
“鹿凶,你是不是又想闲待着等着抄课代表的?马思渔,你一会做完了赶紧就收起来,别让这小子强取豪夺喽。”
讲台上大腹便便的胖子格外不满的冲我喷了几句,顺便还不忘告诉马思渔提高警惕一下我。
我漫不经心的摊开书,望着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一阵出神。本来我就不是很擅长立体几何这方面的东西,他又是占了课间活动,就更没兴趣写了。
门忽然咚咚响了两声。
“哦?来个人去把门开一下。”
那胖子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只是挥了挥手,使唤座位在讲台旁边的哼哈二将之一去跑腿儿了。
于是,在我直勾勾的目光下,门扉缓缓打开。花容失色的面孔探入教室一侧,默默做题的陈宇恒都不觉为之一振。
“老师……我找一下鹿凶。”
妹妹胆怯的像那个胖子请示道。不知怎的我心一紧绷,就好像是那种激流勇进的船直流而下的感觉。““””
“没问题。鹿凶,看见了吗,有女生找你,快走。”
随着我跟鹿霉走出了教室,班里也随即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直到走出教室关上门,还能听见那胖子“不好好学习搞对象倒有一手”的调侃。
但是也没工夫顾及他的冷嘲热讽,鹿霉才刚出门就扑倒我怀里哭个不停。并不同于委屈或者是害怕什么的,而是让我危机感大大加深的那种哭声。
悲恸而且强烈,没有承启转折而只是此起彼伏的恸哭。
“发生什么事了……”
她断断续续的边抽噎边尽力清楚的把事实说出来。我那时心悸的程度已经到了胃里反酸的程度。
“……刚才下课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话的人是交警……他跟我说妈妈出事了……”
再也抑制不住的悲伤冲垮了少女的头脑,在目瞪口呆的我的怀抱里哭泣得更剧烈了。
反而是我,心悸的感觉随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迫感和几乎是沉到谷底的悲伤。
和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节奏相吻合:交警用当事人通知,老妈她……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彻底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