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上午,一辆黑色加长奔驰驶入武藏野美术大学。
在教学楼前,以闲宫三四郎为首的校方人员,毕恭毕敬等候着。
奔驰稳稳停在教学楼前,后车门打开,一双穿着洁白袜子,蹬着木屐的脚,先踏出车门。
这双精致可爱的脚,属于一位穿着小振袖和服的女孩子。她五官端正清丽,一颦一笑都透着温婉端庄,黑色秀发盘起,露出白皙欣长的脖颈。虽然身上的和服用色艳丽,花纹繁杂,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意外的适合,并不显得庸俗。
这么一位美人率先出现,让闲宫三四郎身后,那些等着迎接良岑雪斋老爷子的校方人员,顿时一愣,恍恍惚惚的有点挪不开目光。
直到和服女孩将一位老者搀扶下了车,众人才回过神来。
闲宫三四郎笑盈盈的来到老者面前,鞠躬问好道:“老师,您愿意接受这次我校的研讨会邀请,大老远从奈良赶来,真是辛苦您了。”
良岑雪斋身材并不高大,加上万年驼背,还不足一米六高。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干瘦普通的小老头,却是东瀛艺术界毋庸置疑的巨人。
他呵呵一笑,对闲宫三四郎说道:“三四郎啊,我虽然老了,不过精神还可以。而且,能和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对面交流一下,感受一下青春的美好,也是长寿的秘诀。”
“老师说的是。”闲宫三四郎点点头,“老师先去休息室小憩一下吧。研讨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
“那就有劳你了。”
在众人前呼后拥之下,良岑雪斋走进教学楼。
途中,闲宫三四郎抽空向和服女孩打了个招呼:“文月,好久不见。你从华夏留学回来了吧?”
和服女孩点点头:“去年就从BJ大学拿到了学位证书。不过毕业后没想好要干什么,就一直四处闲逛。然后就跑到外公身边了。”
“这丫头的所谓闲逛,就是模仿科幻小说《八十天环游地球》里面的情节,来了一趟环游世界的旅行!”良岑雪斋吹着胡子说道。
不过这番话听上去像是在责备,实际上语气里却透着长辈对晚辈的无条件溺爱。
闲宫三四郎笑道:“年轻的时候,多出去看看没什么不好的。我读大学时,还专门休学两年,骑自行车从华夏SD半岛,一路骑到君士坦丁堡呢。不过现在文月你安定了下来,应该考虑工作的事情了吧。岛津家的家业那么大,你哥哥一个人恐怕管不过来吧。”
“家族企业也要与时俱进,多聘请几位职业经理人不就行了?”
闲宫三四郎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这个女孩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多聘几个经理人就行了?
怎么可能!
要知道,岛津财阀可不是一般的家族企业。
当年推翻天皇统治的内战中,身为高级华族的岛津家,却从一开始就倒向了人民军,对起义提供大力支援。许多华夏援助东瀛人民军的武器物资,就是通过萨摩岛津的领地,转运到全国的。
推翻天皇统治后,岛津家的投资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经营近百年后,岛津财阀已经成长为上至核工业与航空发动机、宇航材料等,下到金融保险和农业科技,经营范围牵涉上百个行业的巨无霸集团,而且与东瀛政府关系密切。
可以说,岛津财阀就是如同华夏央企,以及美利坚的通用电气一个级别,关系着东瀛国运兴衰的柱石级企业。
“岛津家大小姐的想法,谁知道呢?”闲宫三四郎微微摇头。
这位副校长将良岑雪斋领到专门为他准备的豪华休息室里,便告辞离去。
良岑雪斋对他的外孙女问道:“怎么样,文月,我的这个大弟子如何?”
“闲宫叔叔?他很优秀啊,如果说全东瀛有谁能够继承外公您的衣钵,就是闲宫叔叔了。而且他的为人也无可挑剔。用华夏话来说,就是谦谦君子。”
“那你后悔吗?”
“后悔?”岛津文月不知道为什么外公会问出这个问题,有点困惑。
“当初家里曾经安排你们俩相亲,可惜你没看上三四郎。现在,他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好男人一旦错过了,可就很难有第二次机会咯。”
“外公!”女孩没好气道,“那时候我还是高中生,双方差了十几岁!而且,我一直把闲宫桑当长辈看待,一直都是叫他闲宫叔叔的!”
身在华族豪门,婚姻之事当然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享有充分的自由。岛津文月从满了十六岁,达到东瀛法定结婚年龄起,就被家里安排各种相亲。以至于烦不胜烦,所以大学才选择出国留学。
不过好在以岛津家的地位,还不需要依靠政治联姻的手段来巩固势力,所以岛津文月对自己的婚姻,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
至少,如果她说“不”的话,没人会勉强她。
良岑雪斋笑呵呵道:“文月,你也不要嫌弃我啰嗦。作为长辈,人生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也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希望看到你们这些孩子,能够过得幸福快乐。所谓的成长,就是还未体验的‘第一次’,变得越来越少的过程。爱情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哟,你应该趁着年轻,去主动体验一下。之后,想必整个人都会成长到新的阶段……就像你父亲当年一样。”
岛津文月的父亲,当年没看上那些大财阀的女儿,也没选择政治家的千金,反而喜欢上了一个艺术家的女儿。这段恋情之后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不过结局还算完美,如今还常常被良岑雪斋拿出来谈。
“我知道了,外公。”岛津文月说道,“我也并不是刻意回避恋爱。只是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说不定下一分钟,就遇到了自己的王子呢。而且,我对男朋友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能胜过我就好。”
“胜过你?这个要求还不高?”良岑雪斋哑然失笑。
一老一小正聊着天,突然,有人敲门。
“是哪位?”
“我是秦汉,听说良岑雪斋老师在这里,所以特意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