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牧夜下意识拦截住她的腿,伸手扣住她的脚踝:“别的地方随你打,这里真的不可以。”
即使被他抓住了,唐晚宁仍旧无惧的叫嚣:“不好意思,别的地方我都没有兴趣,是男人就把手拿开,让我把这个祸根踢残了,以后也就少一个祸害。”
“……”女人发起狠来,真的很恐怖!
欧牧夜自然不会松手,他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如果你铁了心的要跟我离婚,又何不去在意我去祸害谁呢?”
唐晚宁语塞。
她绷着气跟自已执拗了一会,将头别开,口吻漠然:“好,我不提,松开我的腿!”
“你确定不会再踢我?”欧牧夜不是很相信她。
“嗯。”唐晚宁不耐烦,声音瓮声瓮气的。
“那好,我松开你,如果你趁机踢我的,万一坏了,下下辈子你都要对我负起全部的责任。”欧牧夜谨慎的打了预防针,这个世界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唐晚宁一副懒的跟你废话的神情。
欧牧夜慢慢的松开她。
他的手一松动,唐晚宁立即就奋力的往他脚背上跺去。
“嗷——”欧牧夜痛的整张俊脸都扭曲了,要知道脚背上全都是骨头,这发狠的一脚跺下来,骨头都快要碎了。
“我只答应不踢你,可没有说不踩你!”唐晚宁看他痛的流冷汗,内心别提有多痛快了。
只有看到他痛苦,才能缓解她加速溃烂的心脏。
对于他的爱,终于是变成了一杯穿肠的毒药。
欧牧夜痛的苦笑:“晚宁,不要如此的恨我!”她眼底夹杂着痛苦的绵绵恨意让他痛心。
站在她的角度,他没有资格要求她谅解,可是站着他的角度,他又怎么眼睁睁的看长辈给他下跪,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呢。
人生总会很多两难的决绝,有的明知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可又不得不做。
他的矛盾与无奈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可是她的绝望跟痛苦他却清晰无比的体会到了,犹如亲身感受,他多想抱着她安慰她,可是他束手无策,因为她根本不让他靠近,她第一时间把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手腕强硬的犹如一个死士,没有任何零星半点的挽回余地,让他像个无用的男人一样,只能耍无赖,企图用这种拖延迂回的方式来一点点来让她心软。
“别担心,我会把你忘的一干二净的!”唐晚宁笑的洒脱。
她走回去拉好自已的行李袋,拎起来从更衣室的另一扇通往卫生间的门口走出去,绕到前面的房间。
欧牧夜瘸着腿来到前面:“你走不了的!”
唐晚宁拿起化妆台上的护肤品放入包里,名贵的珠宝一件也没有拿,她装完了东西大步的走向门口,开了门出去。
欧牧夜没有拦她,只是给保安组长打了个电话,然后坐到沙发上,静静的等待。
十五分钟后,唐晚宁拎着包包又回来了。
“你这仗势欺人的王八蛋!”她发飙的把黑色的行李包砸在他的头上。
刚才她拎着包走到门口,一排保安拦着,像十八罗汉似的,无论她什么推也推不开,无论怎么骂回答的都是一句话。
家里的人也全都出来围观,看她的笑话,佣人,司机,园丁,几个姑姑,她的脸面丢尽了。
欧牧夜把包拿开,幽幽的说:“我跟你说过了你走不了,你偏不信。”
唐晚宁气急的过去拽起他的衣领:“你还不如把我杀了埋到后院,那样我就永远都走不了,你就能称心如意了。”
越是生气,痛经就越是厉害,老胃病加上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她此刻肚子酸痛,恶心反胃,头脑昏眩,生理跟心理的双重创伤折磨的她脸色惨白。
她克制着胃液的翻滚,攥着他领子的手有点松动。
欧牧夜看出她很不舒服,搂住她的腰肢:“好了,别生气了,坐下来休息一会。”
“走开,不要碰我!”唐晚宁怒火攻心的推开他,站直了身体,情绪的激烈波动,使着胃部一种翻江倒海:“呕——”
脸在一刹那白的像是死尸,全身每个毛孔都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叠撞的朝着卫生间跑去,趴在洗手台上就是一通要死要活的呕,因为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呕出来全都是黄色的胃液,苦涩的味道弥漫了全部的口腔。
欧牧夜站在后面,轻拍着她的背,心里堵塞的快要透不过气来。
所有的情绪汇聚到了一点爆炸点上,努力压抑的绝望,努力伪装的洒脱,想要在的彻底崩塌毁灭之前逃离他的世界,可是她逃不掉,她失败了。
十指深入发丝,她用力的将头发拽住,恨不得她头发抓下来,眼泪疯狂的掉下来,怎么刹都刹不住车,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的,把头埋在水槽里,任由眼泪流。
“晚宁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已,你有气冲着我来,随便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欧牧夜扶着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拉起来,又不想太用力了把她给弄痛。
唐晚宁死命的埋着头,她多想这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只要睁开眼睛一切都烟消云散。
外面传来脚步声,其中还有单一的敲击声,很快就到了卫生间门口。
老爷子脸色严肃黑沉的站在门口。
这是头一次老祖宗亲自下来找他们,管家来跟他汇报没多久,就又传来晚宁拎着行李要走的消息。
“爷爷!”欧牧夜松开手,面向门口,表情里带着愧意。
唐晚宁打开水龙头胡乱的洗了一把脸,稳定了情绪,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脸,低着头转过去:“爷爷!”
她没把连露出来,鼻音异常的重,显然是大哭过后才会有这样的声音。
老爷子看看他两,威严肃穆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说道:“都出来吧!”
欧牧夜跟唐晚宁走出去,跟着老爷子出了房间来到三楼的书房,管家将们慎重的关了起来。
三个人坐下。
唐晚宁心里有万般不愿,欧牧夜挨着坐到她的身边,她立刻起身移动了地方。
她这举动让他很是尴尬。
老爷子也将两个这种如履薄冰的互动看着眼底,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法令纹深不见底。
“怎么一回来就吵架呢,说说看,为了什么而吵。”老爷子询问。
欧牧夜跟唐晚宁垂着眼帘,空气有些凝滞。
最终还是欧牧夜开口把事情说了:“我去法国是因为卡沙,就是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女孩生了重病,需要骨髓救命,然而她父母的骨髓都不适合,唯一的方法是她自已生一个,可她还没有男朋友,短时间里去找也不现实,她爹地妈咪就想让她接受人工受孕,我们大家的想法都是只要能够救命,什么方法都要试,但卡沙不肯,还偷偷逃出医院企图自杀,她爹地妈咪很伤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们就想到了我,如果是我,卡沙愿意接受,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捐了你的精子给那个女孩人工受孕?”老爷子把话接上去。
欧牧夜神色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举起手里的拐杖,愤怒的掷地:“你这混小子,怪不得晚宁要走,要是我知道你妈把你叫去法国是为了这件事,我一直不会同意,她这个妈怎么当的,卡沙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他们有考虑过你是有家室的人吗?”
“当时情况紧急,也就考虑不到那么多了。”欧牧夜疲惫的用手肘撑住膝盖,揉着眉心。
唐晚宁又听了一遍,等于是又被凌迟了一遍。
她抬头:“爷爷,我有话要说。”
老爷子似乎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抢先安抚:“爷爷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爷爷会替你解决麻烦的,我保证,就算受孕成功了,爷爷也会说服卡沙去打掉,夜的妻子只有你一个,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晚宁,你可千万要沉住气。”
唐晚宁勾笑:“谢谢爷爷你对我说的这番话,我很感激,但是婚姻毕竟只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情,爷爷你虽然选择了我,但是您的孙子已经选择了卡沙,可能是天意吧,两个月到了,而我让仍旧是没能怀上,现在理顺了想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幸亏我没有怀孕,这是一件好事,我请求爷爷同意我们离婚,放我离开。”
“晚宁,你太冲动了!”
“不,我很冷静,一点也不冲动,还请爷爷成全。”唐晚宁从位置上起来跪在他面前。
老爷子也没有想到晚宁会如此的倔强,不妥协,他用拐杖敲了敲欧牧夜的腿:“快致电给卡沙的父亲,把精子拿回来。”
欧牧夜目光深邃沉重,沉思了良久良久,经过内心激烈的交战过后,他依然还是坚持自已的原则:“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爷爷,晚宁,我很抱歉,这个电话我不能打。”
“臭小子,你还想不想要老婆了!”老爷子气的要爆血管,他给他机会了都不好好表现:“你知道不知道,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欧牧夜回答,绿眸内没有一丝波澜。
他当然知道意思着什么,他这么可能不知道呢,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给就给,不想给就要回,他是个男人,他要为自已做出的决定负责,即便要让他承受最大的代价。
唐晚宁泄气的自嘲,内心布满大小的孔洞,她不明白她还能去期待什么,在他沉思的那段时间里,她依然带着对他虔诚的爱,望着他,希望他可以将她从绝望中解救,她用如此不怕死的精神去飞蛾扑火,但是他还是果断无情的将她烧成了灰烬。
欧牧夜认为对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动摇,欧牧夜的世界里不需要唐晚宁,完全不需要。
多少次她觉得欧牧夜已经为她心动了,只是他不擅于表达,坚信总会有一天在他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有她的位置,但是此时此刻她清楚而寒冷的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真的从未爱过她,从未!
“爷爷,你听到了,事情的结果只能那样,还是很感谢这几个你对我的认可跟疼爱,我让你失望了,希望下一任孙媳妇肚子能争气点,也能得到你的喜欢,”唐晚宁面带微笑,用柔和的声音说完,起身:“我出去了!”
她真的不想最后留着老人家的印象是差劲的,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因为离婚很简单,一阵协议,签下名字,交给律师,就全部结束了。
门轻轻的开,又轻轻的关。
欧牧夜坐着位置上,双手合十放在嘴边,绿眸淡的像一颗透明的琉璃球,慢慢地慢慢地表面覆盖了一层水雾,像是掉进湖泊中的水晶球。
有一种悲伤,即使不流泪,也能让人感觉到达了世界的尽头。
老爷子深深的叹息:“臭小子,你的作风真的跟我很像,自负,事事讲原则,明明心里后悔的要死,还死撑,”他坐到他身边,拍着捏捏孙子的宽厚的肩膀:“你以为爷爷是单纯的心疼晚宁么,我是心疼你啊,晚宁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天底下的女人是很多,凭你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拥有,可关键是谁在你的心里,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没有钱没有命,而是你什么都有了,却没人陪着你,独自一人高处不胜寒!”
爷爷的最后一句话让欧牧夜震动,从他的书房出来,站在三楼的阳台望着远处的落日余晖,他眼前浮现唐晚宁的脸,这一生,他谁都不要,他死也不会放她走。
唐晚宁落落寡欢,如同行尸走肉的来到二楼,跟从下面上来的欧擎远撞个正着。
“晚宁!”欧擎远看着她的精神状态,担忧的扶住她的双肩。
“是九叔啊,”唐晚宁无力的跟他打招呼,怕被看出来,又极力掩饰自已的心情,强颜欢笑:“你今天回到的挺早的。”
“五姐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向夜证实过了吗?”
唐晚宁愣了愣,收敛了伪装的笑容,低垂了眼帘:“是真的,我们要离婚了!”
欧擎远将手从她肩上拿开,没有劝她不要离,而是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后,问她:“你考虑清楚了吗?”
“没什么好考虑的呀,长痛不如短痛,就当是我命不好,得不到所谓的真爱,也守不住所谓的婚姻,但我会坚持住的。”唐晚宁红着眼眶,很努力的克制自已。
“我相信你可以熬过去。”欧擎远忍不住抚摸抚摸她的脸颊,她假装坚强,努力隐忍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她们一样让他心疼,活着欧家这种吃不人不吐骨肉的家里。
他把她拖进自已的怀里:“晚宁,无论多么痛苦,它总会过去了,时光不住停留在原地,深呼吸,坚持住!”
唐晚宁正好需要这样一个温暖又干净的怀抱让她躲一会,其实她没有那么坚强,离婚对于她来说是满盘皆输,最输不起的一条路,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我坚持不住了,九叔,你放我走好不好,只有你能办到。”她抬头看他,眸光里面布满了祈求,她多面对欧牧夜一秒,她的心就多痛一分。
欧擎远还没有回答,欧牧夜的冷喝声从后面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唐晚宁跟欧擎远分开,她推了他一把:“九叔你快走吧,拜托。”
“那我回房了,你们好好说。”欧擎远看了欧牧夜一眼,向自已房间走去。
欧牧夜在原地,表情跟要杀人一般的凌厉。
唐晚宁见欧擎远进来自已的房间,不理欧牧夜快步的回了自已的房间,不,不能说是自已的房间,这是欧牧夜的房间,很快就不是她的了。
“唐晚宁,你为什么要救助欧擎远?”欧牧夜很伤心,他已经无力挽回了,她为何还要在他们快要瓦解的婚姻上面撒欧擎这一剂砒霜呢。
“我救助谁是我的事,欧牧夜,你困的了我一时,你困不了我一世,女人若是铁了心要离婚,有的是让你忍无可忍的方法。”唐晚宁双臂环抱在自己的胸前,语气强硬,咄咄逼人,唯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在他面前崩溃。
欧牧夜大步的走向她,用力的抓开她环在胸前的手,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拭目以待,反正你是赢不了我的,记住,一天是我欧牧夜的妻子,到你进坟墓都不会改变,只要我不签字,婚就离不成。”
“离不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会给你戴绿帽子,戴到你连出门都要带面具。”唐晚宁冲他咬牙切齿的说。
“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欧牧夜气息不稳。
“你看我有没有!”唐晚宁瞪着眼睛,像要跟他拼命。
她正在一步步的把自已推上疯癫的边沿,故作的冷漠,发狠的言语,燃烧的怒火,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在伪装掩饰那颗哭泣胆怯的心,那缩在角落里哭的昏天暗地的自已才是真实的。
欧牧夜望着死也不肯软化的女人,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唐晚宁,你最好想象我们会白头到老!”
“我呸!”唐晚宁冲他吐口水,尖锐的嘲讽:“你跟鬼去白头到老,我宁可从楼上跳下去,摔的血肉模糊,我也不会跟你白头到老。”
“你不会去死的,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谢谢你抬举我,不过我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感情,欧牧夜,你听好了,我不会再爱你了,我要收回我全部的感情,像你说的,爱情不过是幼稚的东西,你不需要,而我也不会给。”唐晚宁恨透这个人了,比唐北琛要恨一百倍。
欧牧夜无声的扣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就那么看了她一个小时。
到最后,他不累,唐晚宁都累了,干脆把头扭开合上眼睛。
欧牧夜弯腰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呼吸浓郁,像是用尽了全力,在她狂热爱他的时候,他说不需要爱情,不懂爱情,可是在她不会再爱她的时候,他却开始爱她了。
没有她,他的人生就只剩下金钱跟空虚。
唐晚宁睫毛抖动,当内心依然坚决。
这一次,没有挽救的可能,前方是穷途末路,他要拽着她走到底而已。
晚饭,她没有下去吃,躺在被窝里睡觉。
欧牧夜亲自下厨煮了粥上去。
“老婆,一天没吃东西了,起来吃点粥。”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身体。
唐晚宁本来是睁着眼的,他进来,她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欧牧夜锲而不舍,把粥放在一旁,弯腰把她翻过来,轻轻的拍拍她的脸:“我知道你没睡着,不吃饱怎么跟我战斗啊,乖,吃一点好不好。”
假惺惺!伪君子!王八蛋!
唐晚宁在心里骂了一遍,闭着眼睛皱眉把头转开。
“我数到三,再不张开眼睛,我就要吻你了,”欧牧夜把唇凑下去,见她还不张开眼睛,笑道:“看来你真的想要我亲你。”
他又凑下一些,机会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唐晚宁猛的张开眼睛把他推开,利落的下床,拿起床头的那碗粥,冲进卫生间倒进马桶里,用水冲掉,然后拿着碗走到外面,将碗往桌子上用力的一放:“别再这里假惺惺的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做的东西我不会吃的。”
他以为一碗粥,几句温情的话就能像以前一样打动她,让她无条件的陷入他编织的情中,无论他做什么都原谅他吗?
他从头至尾都当她是白痴。
欧牧夜轻叹:“我做的不吃,厨师做的总可以吧,你不能不吃东西。”
“你这是在关心我心疼我吗?”唐晚宁冷嘲的扯开嘴角,干裂的嘴唇裂出了道道的血痕。
“当然!”欧牧夜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明知她在讽刺他,仍然如她所愿的配合:“你是我老婆嘛,我当然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唐晚宁笑的更加大声:“既要当魔鬼,又要充当上帝,欧牧夜你就是这么一个无耻不要脸的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