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弘赶来,看着闭着眼睛,蜷缩着躺在床上的林月英,阴着脸问万德胜:“怎么回事?”
万德胜摇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幸好,及时催吐,又服下了解药。不然,真要让这个林月英死了,那可就......
这娘们,真是滑不溜手,还留了这一招。
他心有余悸地瞧了一眼梁弘,见他一声不吭地看着林月英。
他自小服侍梁弘,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气。
他弓腰上前,伸手在林月英的脸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林月英吃痛,“嗯”了一声,醒来,见面前直直站着梁弘,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肚子还是隐隐痛,全身都痛,这是给自己吃了什么?
想到自己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眼睛里不自觉露出恐惧。
她垂下眼睛,却是知道,她要活命,就得想法子自救。
门被关了起来。
梁弘推开了万德胜给他移过来的椅子,缓缓开口:“你说,有信物?是什么?”
声音清冷,不带情绪,却是有着莫大的威压。这是上位者的气势,掌控人生死的语气。
林月英知道得回答,她张了嘴,努力回答清楚:“当年皇上出生的时候,身上穿的小衣裳,因为太过破旧,都换了下来,没有带进去,还有脐带,一应东西,都留在外面。”
“噢,还有呢?”
梁弘看着她,轻轻地吐了一句。
万德胜却是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他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吓死他了,原是这些?
他的眼睛里重新流露出杀意。
“皇上!”
他轻唤了一声。
梁弘摆手,他闭上了嘴,两人一同盯着林月英。
林月英瑟缩了一下:“不是,那家还有人,有三个女儿。与皇上是亲兄妹,要是滴血验亲......”
梁弘扶着椅子的手陡然收紧:”人在哪里?”
林月英却是摇头,咬了嘴唇不吭声了。
万德胜见状,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小刀子,伸手捏了她的嘴,比划着说:“反正你不说,这舌头留着也是多余。”
林月英胸口起伏,惊慌中,眼角瞥得梁弘神情,一狠心,忙说:“皇上杀了我吧。”
紧紧闭了眼睛,不再挣扎,竟然是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
梁弘看着这张一向充满了害怕惊慌的脸上竟然有了决绝,与前几日不同,似乎真的不怕死。
他一楞。
看了万德胜一眼:“放了她,好好说话。”
他开口,万德胜的手一松,林月英的头就落了下来。
她大大喘了一口气,又咳嗽了一声。
方才抬头,看着两人说:“小的真的不清楚。当时娘娘发动,先前讲好的那家却是临时变卦,不肯了。小的没有法子,又不敢说,只得到处去寻,终于在一座破庙里发现了一个妇人,正生产。”
她惶惶地抬头看了一眼梁弘,见他面无表情,就继续说道。
“他们拿了银子走了,后来,小妇人就没有再见过他们。直到三年后,忽然有一日就有人找上门来,说要买回他们的儿子。”
小妇人到哪里去找?自是死不承认,只说是认错人了。可是他们缠着不放,说找了小的三年了,又求......小妇人只得说已经死了,就葬在城外乱葬岗。他们这才死心,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们,许是回老家了,听口音好像是南边那一带人......”林月英絮絮地说着,屋子外寂静,只有她低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
......
门开了,梁弘缓缓走了出去。
林月英这才靠在床榻上,松了口气。
她的手在轻轻地颤抖。
她目光迷茫,瞪着重又关上的房门,梁弘不会放过她的,不知道下一刻又会怎么对她。
她也无所谓了。
横竖是一死,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吧!她得让他们去奔波,去忙,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奔赴南地。
反正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唯一的姐姐早在当年就丢了一条命去,不得善终。
靠谁都没有用,还是自己救自己吧,虽然这也许是顶不了多久。
她默默地盯着虚空,两眼茫然。
这个秘密终究是隐瞒不住的。
这么多年,她也终于弄清了,那一帮子人是谁,这么不依不饶地追着她。
姐姐真是枉死。
那个人并没有救她,她誓死捍卫的主子。想到自己当初头脑一热,留了一手,看来是对的。
久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她欠起身子向外望去。
窗外阳光灿然,从这里望出去,除了光秃秃的树木,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头上的天与高高的宫墙,这里是冷宫,除了万德胜,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其它人。
现在应该是过年了吧。
累了,不用再跑了,也跑不了了。
她苦笑着蹲下身子去,挨一日算一日吧。
这里梁弘出去,回身盯着万德胜:“你知道该怎么做。”
万德胜涨红了脸:“皇上,您说还有谁?这林月英说她那个东西落在别人手里。难道会是郑家?这郑卓信人已经去了那千里之外,这会,怕是已经......”
梁弘看了看他:“郑家还有其它的人,谁和他最是接近?顺着这条线去查。”
万德胜点头。
......
......
苏暖正和张成站在一座宅子面前,等着主人家来开门。
这是一座老宅子,看着已经有了年数,那墙壁上伸出里头那繁茂的枝叶,少说有几十年,以及那两个被磨得锃光发亮的铜兽手,都昭示着这家主人先前的显赫。
两进三出的院子,正是她要的那种。
有人来开了门,迎了他们进去。
苏暖边走边看,看着那墙角爬满了爬山虎,虬劲的老树,开满了硕大的玉兰花。
幽静,适合隐居。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站在院子里,苏暖看了一眼张成,张成就问那老者:“你家老爷可在?咱们约个日子谈一谈?”
那老者一笑,说:“自然,郡主看上的屋子,咱们定是好说的。”
苏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认得我?”
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个屋子的主人如何知晓?
老者笑眯眯地:“我家主人与郡主可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