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祥当铺二楼,一间小房间内,室内光线昏黑,苏暖皱眉:“把窗户打开。”
蔡掌柜一楞,看了一眼不语的金掌柜,忙去推开了厚重的窗户,但也只是虚虚地推了一尺来宽。
苏暖正弯腰注目眼前这尊黑陶罐。
目光痴迷,专注。
黑山陶以:“黑如炭、薄如纸、声如磬”而成为陶器中的珍贵品种。
但这种黑陶一触即倒,易于破碎。薄胎,是制作工艺上的一个重要特征,最薄部位在盘口部分,最薄处只有1毫的厚度,所以又称为“蛋壳陶”。
但目前所发现的一般都为高柄杯,这种器皿器身高度不超过25厘,重量多数为2两上下。
一触即倒,易于破碎蛋壳陶由于年代久远,外形不起眼而传世极其稀少。
眼前这个除了外形外,五一不符合蛋壳陶的特征。
苏暖眯着眼,神情专注,努力回想先前在笔记中记载的这些讯息。
实物她并没有见过,但是这些讯息在见到这个陶罐时瞬间就跳了出来。
心下却是更加坚定一件事:那几本小册子势必要找回。她只看了前面几本,后面的大多没有翻阅,皆因为没有实物......一旁的掌柜见她眼神迷离,只摩挲着手下的这个陶罐,并不吭声。
两人悄悄地坐下,相互交换一个眼色,端起茶杯,抿着茶,并不打搅她。
屋子里静得很,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声,苏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
她欣喜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细细感受着手下的质感:手感细腻,胎体光滑。
良久,她才直起身子来,双目发亮:“这是黑山蛋壳陶。只是,它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高脚杯。却又比高脚杯大得多,制作上却是更加难。要知道,罐体越大,越发容易破损。一般很少去制作,因为失败的几率大。至于它的用途......只不知,从那里发现的?”
苏暖抬起了头,随口问道。
蔡掌柜忙说:“这个客人没说,咱也不能问,只是,确实是黑山陶么?”
金掌柜问道:“我也怀疑过,可是,如你所说,黑山陶出土的都为高脚杯子,似这种的,未见记载。会不会是一般的黑陶?”
苏暖闪着眸子:“不会。应该是黑山陶。除了器形对不上,其它的都吻合。”
她谨慎又笃定地回答。
两人对望一眼,眼里闪过狂喜:这就对了。确认了是黑山陶,那么,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
苏暖捏着手中的荷包,心里激动雀跃:100两银票。
这是金掌柜刚刚给她的,说是额外的酬劳。
她惊喜之余,立刻接了过来。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赚了一大笔钱,她很是兴奋。
想到金掌柜许诺的:“方才那个客人说了,下回有东西还来找咱们。只是时间上可能不定,不知?”
她应了,说:“有事仍到燕子巷找张大根,那是我舅舅,他会转告我的。”
金掌柜许诺她,坐堂之外,有客人需要鉴定手中东西的,每鉴定一样器物,就另外许酬金,价格依件计算。
她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这笔钱并不是很多,相比错认宝贝,错卖所造成的损失来说,这点子钱可真是不值一提。
像方才那件黑山陶器,与普通陶器的价格相比,可翻了十倍不止。
可是她很满足了,:“积少成多!”
她对自己说,她要努力存钱,让小郑氏过上舒心的日子。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银票,脚步轻快,转过街口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青褐色的车棚,一个年约四十多的汉子坐在车辕子上,正抽着旱烟。
她加快了脚步,听得脚步声,大根把烟管往鞋底拍了拍,堆着笑脸;“来了。”
苏暖爬上了车子,说:“回吧。“
大根有时马车得空,就会赶了来。
苏暖提着心,生怕府里发现她私自动用马车,大根会受连累。她一直坚持走路,反正也就两刻钟的路程,犯不着因这件事被人知晓,牵连到大根与她娘。
今天,大根又赶了车来。她坐在车子里,禁不住开口问了。
才知原是郑卓信今日凑巧到蛟池街上办事,中间有一个多时辰的空闲,所以,他就先来接苏暖。
苏暖心内暖暖的,望着大根憨厚的后背,对小荷努嘴,从荷包里面摸出了十文铜钱,递给了他。
大根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小姐,使不得!”
小荷快手快脚地塞到他的手里:“拿着吧,根伯。小姐请你喝茶的呢。”
大根只得收了,装进烟袋里面,挥了鞭子:“小姐,坐稳了。”
苏暖心情甚是愉快,望着一路上不断后退的街道,心道:“还是有马车好,等有了钱,头一件事情是自己要置办一辆马车。”
国公府虽然公中有马车,但每次出行都要报备,像自己这样,还不露馅了?大秦朝虽然对女子不似前朝那样束缚,女子也可以自由上街,但大家夫人和闺秀,进出还是用车,很少这样抛头露面,行走于街面上。
自己现下还可以扮了男装行走,但是,进来,好像有逐渐发育的症状,再随便在脸上擦了那药膏子,恐难混过去,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谨慎些好。
像上次那样的事情,她至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听那些妈妈们说起,京城周遭每年都有那良家女子失踪。官府也曾追查过,但都不了了之。里面听说也有少数官家女子,据说也有找到的,可......
她真应该感谢郑卓信,不得不说,要是没有他,她这辈子也完了,还一腔子热血想着要追查上辈子的事,恐怕这辈子就先交待了。
想着上次他一口拒绝自己的事,忽然就没有那么介怀了,这个人,怎么说呢?
郑卓信为人浮夸,蛮横不讲理,任性。
这是她对郑卓信的最初印象,但是上回的事,他救了自己,这么大的事,却只是悄悄告诉了小郑氏,并不曾声张,可见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至少对这府里的事,也是知晓些的。并不似郑卓锋,只管自己一味痛快,全然不管这些......
也是,郑卓锋可是未来的当家人!
她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