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彤下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霍子安倚在车门上等她,见她下来,立刻为她拉开车门。
她压根没想到霍子安会等这么久,脸上一阵惊讶。
“子安哥,我还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我送你去,这样比较方便。”
“这个……是一点私事,你去不太方便,子安哥,你先走吧,我去那头坐公交车。”说完,江若彤也不等霍子安说话,立刻朝着公车站小跑而去。
霍子安伸到半空的手慢慢落下,看着她远远跑开的背影,他忽然感觉一阵落寞。
过去,他和小若之间隔了太多人和事,他们无法在一起。
如今,他以为所有的不愉快都已过去,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可到底是他的想法过于天真。
小若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喜欢粘着他,一声声软糯的喊着子安哥哥的女孩子了,她身上背负了太多痛苦,而那些痛苦,根本不是他能够医治好的。
江若彤辗转坐了好几趟车才来到a市的西区,这里有一片贵的乍舌的别墅区,中景豪庭。
她到最近的公交车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再加上她要步行一段路,到达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门口的保安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口气不善,“你是干嘛的?”
江若彤微微的低下头,小手紧张的抓着衣角,“我,我找冷辰希冷先生,我……我是他母亲的一个朋友……”
保安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呢,你们搞推销的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这么荒唐的理由都想得出来,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就没听说冷先生有母亲,滚滚滚,赶紧滚!”
江若彤硬着头皮继续解释,“你误会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有件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冷先生,我只进去一会儿,交给他之后我马上出来,请您行个方便吧。”
保安不耐烦了,狠狠的瞪着她,似是要吃了她一样,“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赶你走了!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死皮赖脸的活!”
无奈之下,江若彤掏出身份证,“我说的是真的,我把身份证压在您这总可以吧,请您……啊!”
她话还没说完,保安狠狠的推了一把她的肩膀,江若彤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摔在路面上。
昨天摔倒留下的伤痕还没好,今天又添了新的,她还真跟受伤有缘哪。
因为太疼,她竟然没注意,一辆张扬的吉普车正朝她冲过来,待她反应过来,那车子已经近在咫尺,她想逃都逃不了!
“啊!”
她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脸,而那辆车也在距她十几厘米的位置戛然而止!
车里的冷辰希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气的脸色铁青,副驾驶位的妖娆女子因为惯性,身子猛然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外加吓得一脸冷汗,好不容易画出的精致妆容也花了,她气的按下车窗大喊,“哪里来的疯女人,想死也不挑挑地方!”
江若彤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没理会女子的叫嚣,只是低着头再次走到保安面前,声音颤抖着说,“师傅,求求您让我进去一趟吧,我真的不是搞推销的,我只交给冷辰希一封信就出来!”
保安经历了刚才的惊心一幕,还哪里有心思理她,推开她就朝着冷辰希的吉普车去了,点头哈腰的说:“冷先生,您没事儿吧,让您受惊了,实在是对不起啊。”
冷辰希剑眉微簇,扫了一眼江若彤单薄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尚未开口,身边的女伴已经不满的说,“中景豪庭怎么说也算是高档别墅区,怎们能让这样的女人在门口随便转悠,你这保安还想不想干了?”
保安立刻道歉,“是是是,是我们工作的疏忽,不过这个女人一直说是找冷先生您,我才没有强硬的赶她走,不过我也没相信她的话,冷天生,我这就把她赶出去,给您的车让路。”
找他?
冷辰希唇角一勾,莫不是他在哪里惹下的风流债如今找来了?怪不得看着眼熟!
身边的女伴一再催促保安撵人,冷辰希摆了摆手,“让她过来。”
“啊?”
保安和女伴皆是一惊,冷辰希再次重复,“我说让她过来!”
保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回身,让江若彤过去,还交代说别让她惹了冷先生。
江若彤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向他的车,刚才摔的那一下真够狠的,她脚踝挫伤了。
冷辰希眼见着是一个羞涩的丫头,唇角的笑痕更深,他摘下墨镜,胳膊倚着车窗,口吻带着轻佻,“是你找我么?”
江若彤没有言语,知道冷辰希并未认出自己,她默默的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头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给你。”
冷辰希接过来,来回打量了一番,“怎么?现在流行书信传情了?”
江若彤双唇紧抿,两颊绯红,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情,过去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呛回去,可是世异时移,现在她连还嘴的胆量都没有,就更别提做了。
“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信。”
说完,江若彤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她真希望自己能走的快一些,尽快离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可她的脚踝疼的钻心,挪步已经是勉强。
冷辰希看着那有些破旧的信封,信封的边缘已经磨的暗黄,相信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经常放在手里拿捏,不知该不该送出去。
他的心似乎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陡然收紧大手,将信封攥成了一团。
她凭什么给他写信,他又为什么要接受这封信!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之中,她自私的为了那个不爱她的男人杀了人,吃了官司,被判无期徒刑,她可曾想过,她的儿子正在家里苦苦的等待着母亲的归来!
谁都不会知道,自从母亲入狱后,他寄主在别人家里那种寄人篱下的痛苦,若不是冷家人不嫌弃他,把他接回冷家抚养,恐怕他出落的再好,也就是工地上的泥瓦工。
这些年来,他一直憋着一口气,所以不曾去监狱看望母亲一眼,既然她当初自私的没有顾全自己,那他又何必履行自己的义务?
“你给我站住!”冷辰希跳下车,追上去堵住江若彤的去路,脸色阴沉的吓人,“把这封信拿回去,顺便告诉她,我不会看,更不会原谅她!”
“阿姨托我把信送给你,我已经做到了,至于你看不看,不关我的事,如果你想还回去,也请你自己动手!”
江若彤绕过去,接着想别墅区外走,她要走的快一些,现在已经很晚了,若是去晚了,就没有公车了。
冷辰希竟不知这看似柔弱胆小的女人脾气还挺倔,他本就生气,再加上江若彤触了他的逆鳞,一股火起烧上来,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你给我站住!”
江若彤心下哆嗦,她记得,她初到监狱的第一晚,她就是被人这样喝住,然后一顿暴打,那一次,她的胳膊和腿都被打得骨裂,但监狱长并没给她时间让她休息,直接让她去车间干活,后来,她落下了病根,每逢阴天下雨,胳膊和腿就疼。
“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江若彤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边扑打一边跑,她的拳头没有章法,凌乱飞舞,正好命中冷辰希完美的下巴,男人顿时眼前一黑,手也松了。
趁着这个功夫,江若彤迅速逃跑,但她跑了几步就又摔倒了,她拖着受伤的脚踝,一双大眼睛,满是惊恐……
冷辰希晃了晃脑袋,眼前总算清明了些,女伴跑过来关切问,“冷少,你没事儿吧,那疯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打人呢……”
冷辰希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目光深琐。
她不是随便打人,而是恐惧,恐惧到极限的时候,人的行为往往不受控制。
男人低声沉了口气,“你先回去吧。”
“啊?”女伴还以为是听错了。
“你回去吧,我们再约时间。”冷辰希冷声重复。
女伴有些不甘心的松开手,踩着高跟鞋不甘心的离去。
冷辰希慢慢走向江若彤,看着男人靠近,她拖着脚踝往前跑,嘴里还小声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男人蹲在她身边,江若彤惊恐万分,她用手挡住脸,身体瑟缩成了一团,“冷,冷先生,阿姨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做到了,求你别为难我行么?”
冷辰希看她这样,也不敢说什么再吓唬她,只开口说,“我没想为难你,只是你的脚踝伤了,我想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江若彤一听他没有追究的意思,总算舒了口气,不过她也知道,冷辰希不是什么善茬,这样的男人,少接触为妙。
“谢谢你,我自己可以走。”
江若彤用力的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见冷辰希没再追上来,这才拖着腿加快了步速。
冷辰希有些愕然的站在原地,这个小丫头,怎么就怕成了这幅样子,她心里的 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
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揉成一团的信封,冷辰希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它揣在兜里。
回身时,正好看见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保安。
“冷先生,刚才那个女孩你认识么,她的身份证还放在我这里呢,我还没来得及还给她,她就跑了。”
冷辰希也好奇这慌慌张张又颇具胆量的丫头到底时谁,他结果身份证,上面的照片靓丽可人,小脸圆润,名字一栏写着江若彤……
江若彤?
这不是三年多前轰动全城,嫁给孟二爷的江家三小姐么!
不过即将波折,她和孟寒琛也未能如愿的在一起。
如今,男方已然有了新欢,女方家族落败,人也不知去向,成了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