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说是在王府过夜,不过俩人临时改变主意,招呼着采香一起抱着孩子回了云府,回到云府时,正好是晚膳时分,云耀华立即吩咐下人赶紧备上酒菜,乐呵呵地将傅云修等人迎了进来。
云溪一进门,侯在门口的韩月便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不同于前几日的迷茫和尴尬,今日的她神情很温和放松,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与从前那个云溪并无几异,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云溪,你……”
“娘,我都好久没见着水儿了,等找个机会去接她回来一趟吧,也好让我们俩姐妹叙叙旧。”云溪眼角带笑,因为有伤口,傅云修不准她抱越哥儿,所以她只能一边牵着越哥儿的小手,一边伸手拉过韩月的手。
韩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她蓦然提起云水,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笑得激动不已,“我的宝贝女儿,你可总算是想起来了,害为娘担心了好久。”
“大好日子,你哭什么!就算咱女儿想不起来也无妨,只要有我们一家人守着她就行。”云耀华温声斥住了韩月即将滴落下来的泪珠,转眼又恭敬地将傅云修迎进后厅。
韩月不好意思地嗔了他一眼,怪他在众人面前假正经,拍拍云溪的手背,打趣道:“你瞧你爹,明明比我还要担心你,却非要嘴硬。”
“呵呵,好了,娘,你们对女儿的爱,女儿都记在心里呢,爹就算是不说,女儿也明白的,快吃饭吧,越儿在路上便喊饿了。”云溪爱怜地低头看向越哥儿,牵着他的小手舍不得放。越哥儿也顺着自家娘亲的话,使劲点了点头。
“哎哟喂,原来我的乖孙早就饿了啊,来,姥姥抱你去吃饭。”韩月蹲下身伸手去抱越哥儿,不过却被他调皮地躲闪了过去,抱着云溪的大腿软绵绵地撒娇:“不要嘛,越儿要娘亲抱抱。”
“好啊,你这个小坏蛋,到头来除了要你娘亲,谁都不要了是吧,哎,姥姥好伤心啊。”韩月拧起眉头,做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云溪在一旁看了直发笑。
“没有没有。”越哥儿慌忙摆摆小手,见韩月还是很伤心的样子,于是又心疼地上前抱住她,口舌不清地解释道:“越儿最爱姥姥了,不是不是,越儿也爱娘亲,反正……反正……越儿都爱的,姥姥别哭了,姥姥……”
韩月一听,立马换上了一副笑颜,心满意足地抱起越哥儿,完全没了刚才的委屈,越哥儿趴在她怀里,一张小脸愣愣的,大概还没有反应过来,姥姥变脸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云耀华和傅云修先一步入座,紧接着韩月和云溪带着孩子也坐在了旁边,随后采香和清远也来了,念溪看见越哥儿,高兴地朝他跑了过去,扭着越哥儿的袖子非要让他陪她玩,云溪拍拍越哥儿的屁股,低声嘱咐着照看好妹妹,越哥儿听话地点点头,拉着念溪往门外走,两名丫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送走了两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屋内顿时清静了不少,不过依旧的其乐融融,各自拉着对方的手说的不亦乐乎,云溪拉着韩月的手,还有采香,三人挨着坐,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大抵都是说些这几年不知道的事,说着说着,三人一会儿哭一会笑,空留对面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其实云溪打心眼里是高兴的,从前在建幽的云府里每天也总是打打闹闹的,不过不同于现在的温馨,那时候可谓是争风吃醋,嫡女和庶女之间闹得水火不容,哪像现在,这才是一个完整和睦的家。
“如今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日子虽长,不过过好眼下才是最要紧的。”韩月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仿佛卸下了身上的重担,突然之间无比的轻松。
“是啊,姐姐,苦尽甘来,你和王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但愿你们能够彼此携手一直到老。”
“谢谢你,采香。”云溪真诚地说道,泪光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即使在公主府那几日黑暗无边的日子里,她都没有哭过,可回大昭短短几天,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哭干了。
“姐姐,我才应该谢谢你,谢谢爹娘,谢谢云府,若不是遇上你们,我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又哪里会有现在这么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采香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曾经的主仆变成现在的姐妹,这之间必然是经历了不少的酸甜苦辣。
“傻丫头,最应该谢谢的人是你自己,说好话,存好心,做好事,在我的印象里你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所以你现在拥有的都是你应得的。”
“姐姐……”采香抽泣着,回忆起那一年的冬至,那时她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承蒙小姐眷顾,不忍心她站在冰雪天地里撑伞,拉过她的手俩人并肩而行,后来的后来,真的是太多了,说也说不过来。
说到动情处,两人相拥而哭,完完全全将一干人等抛在脑后,坐在一旁的傅云修咳嗽了两声,没有引起云溪的注意,又等了片刻,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拉过云溪,轻声说道:“别哭了,伤身子,你的伤口还没好呢。”
“嗯……”云溪乖乖地点头,随后被傅云修拉着坐到了他的旁边。几个女人一台戏,说的果真没有错,不过傅云修可舍不得云溪哭,他的眼里充满了对云溪的责怪和心疼之意,云溪不知,不过却被对面的韩月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来来来,吃饭吧,近日府里来了一位新厨子,手艺还不错,你们都尝尝看。”云耀华率先夹起菜,众人这才又乐呵呵地说谈起来。
吃过饭,云溪是被傅云修半扶半抱回阁楼的,云溪躲在傅云修的的怀里,不敢去看他略带怒气的眼睛,觉得伤口疼,可是又不敢喊疼,只能断断续续地低声呻吟着。
怀里的人儿哼哼唧唧,傅云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依旧板起脸不悦地呵斥道:“来云府前我便跟你交代过了,控制好你的情绪,不许和越儿打闹,也不许跑来跑去,你倒好,一来便停不住的哭。”
“我也没有想到嘛,你还说!”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云溪显得比傅云修还要郁闷,痛在她自己的身上,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是赶紧回房先替你看看伤口再说。”
“嗯……”云溪小脸莫名一红,不过好在深处夜色,倒也没有叫人发觉。
傅云修几步并作一步跃上阁楼,关上房门,将云溪扶到床榻上,云溪的伤口并无大碍,已经在结痂,也没有出血的情况,可能是因为晚膳时哭得厉害些了,因此扯动到了神经,所以牵扯到了伤口引发的阵阵疼痛。
见她没有大碍,傅云修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熄了灯,和云溪并肩躺在床上,夜深中,两人的手指紧紧相叉。
“越儿呢?”
“这会儿估计是在他姥姥那里,不用担心,睡吧。”
“嗯,你抱着我,有些冷。”
香闺软帐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声,而后便安静了下来。
“不行,本宫绝不会让云溪成为云修哥哥的女人!玲珑,替本宫梳妆,本宫这便入宫面见父皇!”一大早起来,林月如的火气还没有消,唤来贴身丫鬟伺候完梳洗,二话不说便赶来皇宫。
老皇帝还没有下朝,于是林月如只能焦急地来回走在御书房外,直晃得御书房外面的守卫头晕不已,转辗千遍,远处终于缓缓走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父皇,父皇。“林月如迎上去,盈盈一拜,“儿臣拜见父皇。”
“行了,起来吧,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皇帝微微诧异,不过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平日里他都不怎么能见到这个女儿,今日她这么早就来,想必又是为了傅云修一事。
果然,林月如皱眉思量了一番,吞吞吐吐道:“父皇,云修哥哥……就是那云溪又回来了,您说,都这么久了,她怎么又回来了!”
老皇帝沉思,随后将林月如招进书房,不准其他人进入,其实他刚开始看见云溪的时候也很诧异,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却好端端地活着回来了!命能大到如此程度也着实不易!
“别急,不过是人回来了而已。”
“您说的倒是轻巧,儿臣怎能不急?再拖下去,恐怕云溪就要成为他的王妃了!”一想到这些,林月如便气愤地跺了跺脚。
“她?哼哼,就是做了云修的女人,也绝不可能让她成为王妃!”老皇帝眼睛微眯,看来心里已有了打算。
“可是……可是……”林月如心有不甘,她才不愿意和一个女人共侍一夫。
“没什么可是的,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只需做好他的正妃就行。”老皇帝一眼看穿了她的顾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林月如咬唇,她当然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老皇帝觉得没有什么,是因为他就是那样的男人,可是身为女人,若是能选择,她又何尝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父皇到底什么时候能给儿臣做主。”
“此事急不得,你也知道云修的脾气,你越是让他做不愿意的事,他越是不愿意去做,慢慢来,不急。”
说来说去,说了半天,还是一句急不得,她为了这句话都快等了四年了,与她同龄的姑娘不是嫁人便是已经生子,而她自己呢,就像是一片漂浮不定的绿叶,沉沉浮浮了许久也没有如愿停泊。
想到这些,她的心绪愈加地烦闷。
“父皇,儿臣不管,总之,若是您顾虑再三的话,那么儿臣便只能靠自己了。”
“瞎胡闹!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到头来都如愿了吗?那云溪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给朕安分点,别尽知道捅娄子。”
“父皇!”林月如委屈得不得了,她又没有办法,老皇帝不帮忙,她就只能靠自己了啊,再说了,能从悬崖上摔下去还能活着的人恐怕就只有云溪一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