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忍俊不禁，却又被他的霸道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你怎么连这个也要计较？我只不过是发了会儿呆而已。”

季世滚烫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面摩挲了几下，眼底是很强烈的占有欲：“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分心了？对着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你竟然还能走神？”

沈如意觉得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不要脸的自夸呢，虽然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还有……”他眯了眯眼，继续道，“你刚才叫我母亲什么来着？伯母？沈如意，我们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你应该称她为妈。”

沈如意缩紧脖子，她暂时还没有习惯她现在的身份。

当初会答应跟季世结婚，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病重的奶奶，现在季世的奶奶已经醒过来了，沈如意的脑海里突然就掠过一个想法。沈如意迟疑了片刻之后，犹犹豫豫的抬起了头：“季世，如果……如果奶奶的病好了的话，之前答应你的事，我能不能反悔？”

方才还笑吟吟的季世听到这句话，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伸出手箍住了她的手腕：“沈如意，你自己答应我的事，不许也不能够反悔！”

沈如意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捏得发出了咯咯的声响，痛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虽然是这样，她还是向季世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开玩笑的嘛。”

只是试探而已，他便端出了这种恨不得把她给碾碎的架势，沈如意额头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也知道，在领了结婚证之后，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所以只不过是做出了这样的一个设想而已，没想到季世会这样紧张。

“以后别拿这种事来跟我开玩笑。”季世别过脸，尽量不让她看出自己脸上的慌张，“我会当真。”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快要丧失理智了，短短的几个字，让他的胸口掀起了一阵巨大的痛意。他不敢去假设……不敢去想那种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可一开始就没有得到。

沈如意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顿时抿了抿唇，小声的开了口：“季世，不好意思，以后我再也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季世蹙着眉，气得暂时不想理她，可是一看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当下又觉得心疼了起来。

在她面前，他就是高冷不过三秒。

有的时候他也会痛恨自己的没骨气，可是没办法，谁教他喜欢她胜过她喜欢自己呢？

“走吧。”季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眉间，挽住了她的手，“先去看看奶奶。”

“嗯！”沈如意点点头，这才重新展露笑颜。

两个人手挽着手儿的走进了病房，病房里的窗户开了一小半，阳光顺着窗口倾洒了进来，所有的仪器都还在运作着，但是声音已然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的刺耳，许是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任何的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吧。

老太太这会儿正靠在床上，后背垫着一只柔软的大枕头，两个小护士一左一右的站在病床两边，一个在替她量体温，一个则在旁边做记录，棕发碧眼的男医生用法语在和老太太交流。

比起昨天晚上死气沉沉的样子，老太太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只是还有一些虚弱，说话的声音轻声细语的。

觉察到有人走进来，几个医护人员顿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一齐朝门外看去，看见来人是季世，三个人纷纷鞠了一躬，说了几句沈如意听不懂的法语，便安静的退至一旁，像机器人似的站着。

老太太刚醒过来不久，又被护士和医生这样那样的折腾了一番，现在还有一点茫然，直到听见耳边响起一阵甜甜脆脆的“奶奶”，她浑浊的眼睛才算是有了一些聚焦，讷讷的转向了声音的来源者。

沈如意微微蹲下了身子，知道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很有耐心的冲着老太太又叫了一遍：“奶奶，我是如意呀。”

“如意……”老太太张动干涸的唇瓣，佝偻着脊背，似乎是想要坐起来。

季世向一边的小护士使了个眼色，那名小护士马上低眉顺目的把床铺摇高了一点。

“奶奶，您躺着。”看到老太太的动作，沈如意又惊又慌，急忙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她的手。

老太太的手有一丝凉意，无力的搭在她的掌心里，沈如意莫名的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上一回见老太太时，她还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可是这一回，她直接瘦了一大圈。

“我这不是又在做梦了吧？”老太太盯着她，身子在轻轻的发抖，“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话，还以为是在梦里。”

“奶奶，您没做梦，真的是我。”沈如意也不晓得为什么老太太对她这么好，不光是老太太，还有秦爱仙……季家的人对她甚至比她自己的家人对她还要更好。

正是因为如此，沈如意才觉得害怕。

怕这是她自己编织的黄粱一梦，怕总有一朝会从这个美梦里醒过来。

季世温柔的看着这两个在他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女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悄悄的站了起来，走到医生身旁说了几句话，随后率先走出病房。

医生马上跟上了他的步伐，出门之前，还不忘轻轻的关上了门。

季世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才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习惯性的点上，猛吸了几口。

走廊这边是一间储物室，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走过来，所以完全可以放心的说悄悄话。

医生跟着季世在角落里站定，随后恭敬的问道：“季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世眯着眼，薄润的红唇中不断的吐出一层一层的烟圈，直到快抽完大半根，他才开口，说出了一串流利的法语：“老太太的病情怎么样？”

虽然之前老太太刚醒来的时候，医生就在房间大概的说过一个情况，可彼时是在老太太的面前，他说的话肯定会有所保留。

“说实话。”季世像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又加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