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世赶到医院里的时候,沈纪风正和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扭打在地上,清瘦的少年此刻衣衫褴褛,面容狼狈,漆黑的眸子泛着隐约可见的红丝,显然是已经打得红了眼。
被沈纪风制伏的那个中年男人仍不肯认输,像是只铁公鸡似的昂着脖子,冷笑着高喊:“你就是心虚了!你要是不心虚还打我做什么?你姐姐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他妈给我闭嘴!”沈纪风眼中噌的窜出不可遏制的怒火,一只手提着男人的衣领,一只手作势要往他脸上打去,“不许你侮辱我姐!”
“哈哈哈哈……”被打得口吐鲜血的男人一边狂笑,一边捂着嘴,“你们家这种家境,居然还能还上200万,是不是你姐出去卖的啊?你姐长得倒是挺漂亮,多少钱一晚?我出五千,让她陪我睡一晚怎么样?”
“妈的!”沈纪风气血冲头,俨然已经失去最后的理智,随手抓过走廊里的一只铁质垃圾桶,论了起来。
走廊上都是看热闹的人,对着病房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家伙儿都是老弱病残,也不敢去劝阻,之前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医生去劝阻了,反倒被那个沈纪风给揍了好几拳,所以一大群人干脆站在外头看热闹。
“沈纪风!”季世看到这一幕,气得不行,俊雅无双的脸阴沉下来,浑身带风的便走到了他的身边,季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惶恐的慑服力,“你给我住手!”
“姐……姐夫……”沈纪风吃力的仰头,手上的力度软了下来。
季世一把从他的手中夺过垃圾桶,扔在一旁,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和果壳哗啦一声全都倾洒在了地上,泛出一阵阵恶臭。
可是季世却仿佛一点儿也闻不到,只气呼呼的把沈纪风从那男人身上拉了起来。
被拎起来的沈纪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好啊,你是这小子的姐夫是不是?”躺在地上的男人来了劲儿,吃力的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嘴里还淌着鲜血,含糊不清的对着季世说,“你弟弟把我打成了这幅模样,赔钱!”
“好。”季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双手冷酷的插在西裤的口袋里,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高贵和漠然,“多少钱?”
那男人见季世居然这么好商量,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胡乱的开价:“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了这个模样,至少得赔个一万吧?我可是刚开完刀的,哎哟,刀口都裂了……痛死我了……”
季世面不改色,目光随着那人撩拨衣裳的动作对着他肚子上看了一眼,那里果然是有一刀丑陋的伤疤,倒是看不出裂痕,只觉得叫人恶心。
“一万?”他皱了皱眉。
“怎么?一万还嫌多吗?”男人状了壮胆,仗着医院里人多,又道,“这小子打我的事外面的护士小姐和医生可都是看见的,我,我都还没让他向我道歉呢!看你这老板穿的体体面面的,不会连一万都出不起吧?”
“一万?一万那怎么够?”季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人,“五万怎么样?应该够你在医院里住个一两个月了吧?”
男人一听,登时笑眯眯的,“够”字还没出口,突然,就觉得迎面刮来一阵冷风,紧跟着,肚子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那缝上有一段时间的刀口就真的裂了开来。
“你……”男人捂着肚子,整张脸痛得铁青。
季世却仍旧维持着出拳的动作,优雅的五官漫上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站在男人的左侧,目光直视着前方,不屑的说:“医药费我会陪,道歉?休想!还有……到时候,我会让我的律师写一封律师信告你,告你污蔑沈如意,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最好不要挂在嘴上!”
季世越往下说,那男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到最后,站立不稳的他再一度滑坐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痛苦的呻吟。
刚赶到的小护士显然是被吓坏了,身子往后一退,却被季世抓住了手腕。
她就是给季世打电话的那个小姑娘,听到沈纪风的家属过来了,连忙就从前台跑过来看,没想到居然被她看见如此劲爆的画面。她还以为沈纪风的家属会心平气和的过来向病人道歉,谁知道他姐夫也是个脾气不好的。
小姑娘对上季世阴暗得像罂粟花一样漂亮的眸子,紧张得语无伦次:“先生……请……请你……”
“这个人的医药费,我付。”季世把自己的名片塞到小护士的手心里。
小姑娘这下哑口无言了,半天才盯着自己手心里的那张名片,声如蚊虫的“哦”了一声。小护士把名片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怯怯的抬头:“季先生,医生有几乎话让我带给你,麻烦跟我出来一趟。”
“嗯。”季世淡漠的点头,转身带着警告性的瞪了沈纪风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
“是……”沈纪风低眉顺目,看上去十分可怜。
小护士把季世带到了清净的走廊尽头,才停下来,仰着脖子对他说:“季先生,是这样的,沈纪风的行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我院的病人,被他打伤的不止刚才的那位先生,经过医院里的领导的同一决策,是想让沈纪风提早搬出医院……”
“我知道了。”季世冷冷的交缠着双臂。沈纪风这小子已经顽劣到连医院都不想收留他了啊。
“谢谢季先生的理解,一会儿您就可以去前台办理出院手续了。”小护士说着,对他鞠了一躬。
季世颔首,推开窗户,靠着墙壁抽了一根烟,才折回到病房里。
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房间依旧是刚才那凌乱的模样,医院里的清洁人员正拿着簸箕和扫帚过来打扫,沈纪风贴着墙壁站着,清瘦的脸上满是淤青,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模样别提有多凄惨。
季世愠怒的瞪着他,朝他使了个眼色:“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