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欣然道:“小姐既然早有绸缪,那奴婢就放心了。”
董倚岚回头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感激的一笑:“你远离故土亲人,跟随我来了这荒蛮之地,还要担惊受怕的,真是难为你了。”
红绸一愣,笑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自小跟随小姐左右,小姐便是奴婢的亲人,小姐在哪里,哪里便是奴婢的去处。”
董倚岚轻拍拍她的手,眼眶微热。
近些日子也是有些疲惫,董倚岚和红绸早早便就用过晚膳,董倚岚依旧和往常一样,倚在床头看着手中的书卷,红绸忙完,从外面匆匆进来,将手中灌好的汤婆子递给董倚岚手中,哆嗦着道:“这北宇的鬼天气,才不过刚刚入秋,竟然就这般寒凉下来了,真是冻死人了。”
董倚岚接过汤婆子,捧在手里,笑看了她一眼:“左不过我们又不出门,怕冷啊,再生几个火盆便是了。”
红绸看了她一眼,从旁边的火炉上热水,给她重新换上新茶,董倚岚坐直身子朝她看了一眼,想了想,才道:“去把外面的灯都熄了,这么冷的天儿,叫外面值夜的几个人,也早些歇息吧。”
红绸闻言一愣:“小姐怎么的歇的这么早。”
董倚岚搁下手中的书卷,顽皮的一笑:“天这么冷,歇息早少挨冻呗。”
红绸虽然有些懵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声出了房门。董倚岚看着她的身影儿出了房门,便是重又拿起手中的书卷,细细的看了起来。
“小姐,小姐,皇上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匆匆而来,是红绸的声音。
董倚岚抬眸看了她一眼,道:“进门了吗。”
红绸却是摇摇头:“是门口的小林子瞧见的,皇上正朝这边走来呢。”
董倚岚搁下手中的书卷,道:“既然我们已经歇息了,就不用搭理了。”言毕便是掀被下床,将床头的几盏蜡烛轻轻吹灭。
“小姐,你……”红绸一惊,压低声音道,“小姐,你这是在拒绝皇上。”
董倚岚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她一眼:“既是瞧出来了,还说什么。”
红绸不解的朝外面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道:“可是,小姐,你不是说往后在北宇里面,我们还要多多依赖皇上的吗,你如此一来,岂非是开罪了皇上,我们今后可如何是好。”
董倚岚微微笑了笑,瞧了瞧外面疏窗里面,射过来的点点模糊月光,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在北宇这边,的确需要依赖皇上,可是你别忘了,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太后存在。”
红绸不解:“太后,小姐是什么意思。”
董倚岚轻叹口气,道:“你我心里都明白,若是皇上总是夜夜来我这里,是生不出孩子的。”
红绸闻言面上一红。
董倚岚接着道:“可是若是减少来我这里的次数,把机会让给其他嫔妃的话,那就不同了,这后宫之中,若是总是生不出孩子,不能繁衍子嗣,太后难免对我有所嫌隙。”
红绸低眉没有说话。
董倚岚看了看有些垂头丧气的红绸,嘴角微微翘了翘,安慰的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红绸轻叹一声,心疼的看着眼前的董倚岚,道:“奴婢明白小姐的心思,可如此一来,真是难为小姐了,希望小姐的苦心,太后能够明白。”
董倚岚轻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太后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对后宫之事,焉能看不透彻,我的心思,太后必定一看就明白。”
红绸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担心的道:“太后便是明白小姐的心思,那皇上呢,皇上如此对待小姐,小姐却是……”
董倚岚略思量了片刻,道:“皇上素来善解人意,何况我的处境,他岂能不懂,想来应该更加明白才是。”
皇上和王公公刚刚穿过鸾凤殿门口的小径,竟然发现里面突然灯火熄灭,王公公心里一惊,忙是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前面的皇上,月影迷离之中,王公公虽是未能瞧的清楚皇上脸上的神色,但是也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脚步微微一滞。
主仆二人楞了楞,王公公低眉思量着,如此情形如何开口,但想想此番鸾凤殿里面已经熄灯了,若是自己冒然开口,这去还是不去,似乎都是不妥。
万一自己上前敲门,皇后娘娘已经歇息,无法接驾,岂非因为自己而开罪了皇上,皇上素来珍爱皇后娘娘,万不能因为自己,让皇上无法下台。
若是自己规劝皇上回去,可万一揣摩错了圣意的话,只怕更糟。
思来想去,却是也没有主意,只能默默的陪在皇上身侧,一言未发。
皇上略等了等,不禁微微笑道:“看来,皇后是真的生朕的气了。”
王公公立在旁边不敢开口。
皇上侧脸看了他一眼,却是并未回头,只是继续道:“你说,她送食盒来的时候,朕是不是该立刻召见她才是。”
王公公想了想,方才慎重的回答道:“皇上是否该立刻召见娘娘,奴婢说不好,不过奴婢却是知道,娘娘素来大度,善解人意,些许事情,娘娘是断然不会生皇上的气的。”
皇上闻言仰望了一下眼前黑灯瞎火的院子,笑了笑,道:“这些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些许小事。”
王公公却是躬身笑道:“皇上毕竟是皇上,这后宫之事,娘娘定然会明白。”
皇上低眉想了想,道:“不过,她今日这番样子,朕倒是第一次见到。”
王公公细细看了看皇上的神情:“皇上……不气恼皇后娘娘将皇上拒之门外?”
皇上转过身子,一边朝回走一边笑道:“朕为何要生气,往日里她总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虽是大方得体,却总少了些许娇憨可爱在里面,如今这番不加掩饰的性情作态,倒是让朕甚是开怀。”
王公公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也是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皇上未生娘娘的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