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岚看着她的脸,良久,才道:“锦若,如果我说,我早有预谋,你会不会吃惊。”
张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感伤,但很快便是被眼底儿的潮热隐去:“倚岚,也许你说的对,便是故人,重现眼前,我也会认不出来。”
董倚岚闻言心头微颤,她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眼前枯败的芭蕉树叶:“锦若,以后我的事情,你不必再操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夫人闻言忙站起身,急急解释道,“我只是……”
董倚岚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
“我只是心疼你。”张夫人掏出帕子,叹道。
董倚岚心头也是一阵感动,眼角微湿的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有些事情,我却不能不做,我们安邦侯府的十万将士冤死他乡,这件事情,犹如一块巨石,每时每刻都沉重的压在我的心坎之上,我怎能忘却。”
张夫人低眉不语,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站起身来,收拾心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笺递给她。
董倚岚一个懵懂:“这是什么。”
张夫人叹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往后在京城里面,可不能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便是要找寻当日旧案,却也是需要消息人脉的。”
董倚岚狐疑的展开信笺,眉心一凝:“这消息……”
张夫人忙急急打断:“假币的案子,睿王虽然受到牵连,但这造模之人一直没有找到,睿王如今虽然低调,但背后的动作一定不少,这暗中找寻造模之人,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董倚岚道:“此事我也知道,京城之中,大家都在找寻,竟然被张将军找到,真是天意。”
张夫人面色复杂,略顿了顿,还是道:“其实此人并非是相公运气好,先找到的,而是……”
董倚岚眉心一凝,定定的看着张夫人。
张夫人深叹口气,道:“倚岚,其实,这造模之人,其实并非他人。”
董倚岚吃惊的问道:“难道是故人?”
张夫人道:“此人其实是你安邦侯府旧人。”
董倚岚脑子里一阵懵懂,顿时便是一下炸开,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安邦侯府,怎么会是安邦侯府的旧人,我一直以为,这安邦侯府早已是烟消云散,没想到,这安邦侯府之中,竟然还有其他人。”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在侯府之中,有个叫杨竟的少年。”
“杨竟?!”董倚岚脑子里顿时便是一个人影儿一晃而过。
董倚岚依稀记得,杨竟只不过比自己年长三四岁的模样,只是因为身子羸弱,武功谋略一向都是不及其他少年,当日在府邸之中,很是默默无闻,只是依稀记得他对雕雕刻刻的事情,兴致浓厚,以往在府里的时候,因为自己年幼,在府里的时候,倒是与他见面的时候不少。
“竟然是他。”董倚岚脑子里有些百感交集,“竟然会是他,他……倒是有可能逃出来的。”
张夫人看着董倚岚的脸,道:“嗯,若是见到,你定然认得的。”
董倚岚看着他的脸:“怎能不记得。只是安邦侯府的人,为何会落到睿王的手里。”
张夫人蹙眉道:“这件事情,只能等到见到他的时候,你才能亲自去问,不过他这个人行事还算周密,一早便失了踪迹,连睿王都不曾找到。”
董倚岚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多谢张将军了。”
张夫人道:“其实是他主动找到我们府上的,我想他也是在试探。”
“模板也交出来了吗。”董倚岚忙道。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不过他就在京城之中,睿王的爪牙很多,只怕迟早会找到他,到了那个时候,只怕睿王会痛下杀手。”
“我知道了,我自会避开他人,前去找寻的。”董倚岚道。
张夫人释然的道:“我想你与他人终究不同,只是如何让他相信你。”
董倚岚道:“这个容易,记得从前他最喜欢雕刻刀剑的,他有把刀剑只有我知道,我把他们画下来,他自会相信我。”
“那就好。”张夫人似是放下心来。
送走张夫人,董倚岚望着烧为灰烬的信笺,心里阵阵骚动起来,这杨竟躲过了追杀,倒是好事,这些年,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红绸走了过来,道:“小姐。”
董倚岚抬起头来,道:“事情都还顺利吧。”
红绸点了点头:“铺子里头的生意也好了许多,今日前来退货的客人少了很多,想来背后之人,是收手了。”
“你便好。”董倚岚鼻子里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算他们识时务。”
红绸点了点头,董倚岚想了想,道:“这几日若是有空的话,你去一趟城外寮街,看看那里都是住着些什么人。”
“寮街?!”红绸皱皱眉头,“小姐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怎么了。”董倚岚看她神情奇怪,便道。
红绸仔细端详着董倚岚的脸,道:“小姐从未去过那里,今日突然让奴婢去那里看看,奴婢怎能不奇怪。”
“……”
红绸看懂倚岚期待的样子,道:“那个地方,说起来,倒是鱼龙混杂,实在是不上台面。”
“那里都住着些什么人。”董倚岚似乎很是关心。
红绸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这个地方奴婢虽然不曾去过,但是听院子里的其他奴才倒是也提醒过很多次了,说是那里,都是住着京城里面的乞丐,无家可归的人,都是有的。”
“竟然是如此地方。”董倚岚听闻之后,喉咙里便是一阵梗咽,脑子里又闪过那个一闪而过的少年身影儿。
没想到,杨竟死里逃生之后,如今居住的地方,竟然是如此的不堪,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看着董倚岚对这里似乎兴致浓厚,却又表情复杂,心里顿时便是有些懵懂,几丝惴惴不安,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看着董倚岚的脸,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