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其实无所谓。因为,你影响不了,也改变不了我和她之间。”
陈小西并未因许文衡的话而退身回车内。他站在打开的车门外,歪着头对车内的许文衡如是说道。
许文衡也从座位上出来。
两个人,隔着一辆车,各自倚着打开的车门,开启了对话。
陈小西说着知不知道无所谓,毕竟没有甩开步子就走,因此许文衡开始洗白起来。
许文衡说,他之所以暗中替她们垫付一千块。是因为以他现在的收入看,一千块几乎是毛毛雨,如果能用来改善两个相识女孩的住房条件,也算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了。
许文衡还说,虽然各自有了归属,可毕竟是同窗老友,因此他不认为自己此举擅越。他无愧于心,无愧于梁昉,无愧于陈小西。
许文衡接着说,每个人生长环境不同、经历不同,因此想法也不同。他从不强求别人100%理解他,但不管别人理解还是不理解,他都是认真且光明坦荡的。
见许文衡说完了,陈小西只马虎地点了点头:“文衡兄不要这么如临大敌,我只是找你还笔钱,又不是发难。”他还急着见朱贝妮。
许文衡忍不住想拉住他:那个,什么,只有钱的事?
他忘了他俩之间隔着一辆车呢。
陈小西挥挥手:“再见!”
许文衡:“好吧。”
目视陈小西消失在视野,许文衡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他住在E区,乘坐别处的电梯更近。
他走得太专注,以至于后面悄悄跟了一个人也没有察觉。
直到进电梯转身要按楼层的时候,他才惊然发现。
“梁昉!”
因为太吃惊,声音里充满讶异而非惊喜。
“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大概从你接陈小西上车开始。”
许文衡:“……”
他告诫自己,莫急!莫慌!莫乱!
梁昉手上拎着一些吃食。她原本早早从办公室来到许文衡家,想到一家特棒的私人餐厅,便又重新出了门。
她曾经鞭策过林琳考驾照,又觉得等她成为自己的专属司机遥遥无期,不如先买辆金蝉脱壳的车!
她本就是一位不缺钱、不缺时间、单缺耐心的主儿。想到自己的豪车太招摇,于是三下五除二,一个电话提了一辆车,新车4S店里的小哥代为停到许文衡的小区里。
梁昉重新出门,开的就是许文衡的同款雷克萨斯,只是是贴着临时驾照的黑色而已。
她见陈小西进了许文衡的车,也没多想。
只是因为不惯常在公开场合大喊大叫,内环内又禁止鸣笛,才只能尾随。
到了车库,原本是要给他们惊喜的。
可是,转眼两位隔着车就开聊了。故意降下的车窗缝,果不其然就把他们的谈话内容暴露给了她。
梁昉并不觉得自己在偷听,毕竟那俩人的架势也不像要隐瞒人。
可是,那些话飘在耳朵里,却如纤尘,竟落在了心上。
梁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像开始那么开心了。可到底许文衡话里什么招惹了她,她又说不清楚。
许文衡见她面色沉郁,也不过多解释,只恍做无事的模样,搂着她讲公司的这事那事。
梁昉:“你知道我对父亲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你也从不跟我讲那些。”
许文衡的假笑顿时显出僵意。
电梯恰在此时到了,梁昉看着许文衡,许文衡看着梁昉。
电梯在他们的彼此试探与反试探中开了又合。最后降回了一楼。
梁昉将一直拎在手中的吃食递给许文衡,自己迈步就出了电梯。
还以为梁昉这就负气离他而去。许文衡顿时虚了。他跑上去,也顾得上下班回家的人正多,从背后牢牢抱住梁昉,脸颊摩擦着她的头发,不时凑到耳旁呢喃。
“不要离开我!”
“你干什么!我只是出电梯而已。”
许文衡:“……”
唯有擦冷汗。
梁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许文衡:“……”
梁昉噗嗤笑出声:“这么紧张干什么嘛。我又不会不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梁昉帮许文衡正了正衬衣领口的领带。挽住许文衡的胳膊:“既然出来了,就顺便小区里散散步吧。也顺便说说你的小秘密。”
许文衡:“……”
总是沉默也不是办法。许文衡决定掌握主动权。
“我的小秘密!”他笑着摇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昉娇俏一笑:“问就伤颜面了。你自己说吧。”
“我早不拿你当外人,在你面前,我不在乎没面子。”许文衡稍稍回头看身旁的梁昉,低低暖暖地说。
梁昉憨憨一笑:“我怕伤的是我的颜面。我要当优雅的女人,可不要做什么怨妇。”
许文衡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吻一口:“我是我永远的公主。”
“好啦。说吧。”梁昉笑笑的,倒也没有躲,但也没让他混过话题。
许文衡双商都高出常人,见混不过去,便一边琢磨梁昉听到的话,一边围着那些话说得更详尽。然而颠来倒去,总是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梁昉见他神色颇为坦然,又挑不出什么刺,随口问了几句,许文衡也都耐心地详尽解释。总之,他帮她是因为帮起来毫不费力,举手之劳都算不上,也就动动手指头吧。他帮她不关男女私心,纯粹是出于友谊——毕竟大上海他只有两位旧时同学,且其中一位已经公派出国。
“你想,我要存私心,那我岂不是应该只帮她一个?或者,干脆全额帮她付?”
正向思维,说服力差。许文衡反向引导。
梁昉果然顿觉释然。
还有一层,只能等梁昉自己意会,而许文衡绝对不方便自己点破:他若对旧爱寡情薄意,难道就是好事吗?
寒风习习,梁昉缩了缩脖颈:“走走更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许文衡一边解开大衣帮梁昉挡风,一边悄悄一颗心放肚子里。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第一次云云”之类的事情不致泄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