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远，十几华里路。”花永生道，“明天才遇集呢，你想去吗？”
花燕语点头，她当然想去了，就是没人带着，花海肯定不会让自己去，“没人带我去。”
花永生沉默，现在自己被二娘赶出家门，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要不然他倒是可以带她去。
两人无话，很快就到了山路，那些上工的人依旧还没收工，所以路上无人，她们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到了家。
“爹，你瞧我今天的收货。”花燕语一进门便嚷嚷。
花海看着她摆在地上的东西，惊喜交加，“你一个人找这么多野菜？”
花燕语回头，“没有啊，我跟永生一起……咦，他人呢？”
刚才明明两人一块进门的，他跑哪里去了？她想到了什么，忙往门口走，看到花永生刚要出院门，“你要去哪？”
花永生回头，笑道：“我就不进去了。”
花海听着屋外有声音，便跟着出去，在院门外看到花永生，又瞧见了他手上那一大包东西，他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他忙道：“玲玲说刚才那些野菜是跟你一声找的，今晚就在这儿吃饭吧，可不能让你吃亏了。”
“叔，不用了，我只是帮了一点点忙。”花永生一脸尴尬站在院外，他今天本意是想去姥姥家，想到舅娘不待见自己就犹豫了，后来便跟玲玲上了山，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
“别逞强，过了今晚再说吧。”花海道。
花燕语瞪着他，没想到这娃还不好意思了，“要不我把野菜分给你一半，你自己拿去？”
花永生愣怔了一会，忙摆手，“不，不用了，我用不着。”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花燕语扔下话就进屋去做饭，二人采的野香菇差不多有两个小箩筐，够上一家子吃两次。
她手里洗着菜，想到明天就是遇集的日子，就想拿着超市里的鸡蛋去卖，只是不知道花海让不让自己出门？
刷锅上灶台后 ，花永生便跟着花海进了厨房，看二人的样子，想必花海已经劝通了他。
“你跟玲玲一起做饭吧，等你婶子回来，吃了饭，咱们再说。”花海道。
花永生点了点头，便跟花燕语一起忙活。
“明天我要你带我去市集。”花燕语看着他蹲身往灶台加柴，“到时候我爹一定不会同意，你要不帮我说两句话？”
花永生回头，一脸茫然，“啥意思？你想让我带你上街？”
花燕语点头，不打算对他说实话，“我还没出街玩过呢，所以想去看看啥样子。”
花永生又往灶台里扔了把柴，“叔同意，我就带你去。”
花燕语：“……”
算了，等兰月娥回来了再跟她撒几把娇试试看。
日落时分，花家人陆续回到家，杨秀美看着满满一桌野菜，破天荒的没有开口教训花燕语。
吃过晚饭，花富花贵和杨秀美带着花永生去了花元林家里找说法。
杨秀美之所以愿意走这一趟，她是怕自己的儿子一时想不开，又要替别人养孩子！
房内油灯昏暗，兰月娥手里拿着针线给花永生补着他的鞋面，花燕语搬了个板凳坐在她跟前，“娘，明天我想上街看看，你看行不？”
“不行。”兰月娥直接道，“娘没时间呢，明天要开会咧，还不知道开多长时间。”
花燕语就知道她会一口否定，瘪嘴道：“娘，我现在好了就想出去看看，保证晚上就回家，好不？”
兰月娥温柔一笑，“娘没时间呢，你爹的腿又没好，莫闹。”
“我让永生带我去。”花燕语道，“明天要是不上工，让姐姐带我去也行。”
兰月娥手里的动作一顿，微微叹气，花永生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若是她那个二娘还是将他赶出来，他明天肯定是带不了了。
最近要分家，家里的隔板二房不打算用，便跟着婆婆说要弄个隔墙，再过两天就是清明了，趁着这两日得空，这家里要夯起泥墙了，她和翠竹怕也是没空的。
“明天再说吧。”她叹道，“你今天上山累着了吧，早点睡。”
花燕语知道她心里有顾虑，便没打算多说，大不了明儿带着箩筐说上山找野菜，然后顺道拐个弯偷偷去了。
她上床睡觉的时候，杨秀美几人还未归来，看来花永生这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算了，明天她自己去，下午时候已经跟花永生打听过了，这这街集离这不过十几来里路，大概一百米的两条街道相交，自己肯定不会迷了方向。
思及此处，她便安心上了床。
第二日一早，村里的有线喇叭一响，花燕语便起床，杨秀美几人正准备去队长家里开会。
她看了一圈，不见花永生身影，昨晚他回家去了？
看着几人出了门，花燕语快速用了早饭，对花海说着要出去找野菜。
花海不曾有疑，放心的让她出了门。
花燕语口袋里装着红薯和痔疮膏，按惯例，她带着小箩筐，又拿了个小袋子，心情美美的出了门。
顺着小山道下了山就是河道，过了河就是就是蜿蜒的公路，被这条公路贯连的几座山都是附近的村子，相距也不算远。
一路上，都能看不少人挑着东西在赶路，花燕语走得急，不过一会就已经满头大汗，她跟在路人身后，翻过几个山，便到了花永生所说的街集。
花永生真没骗人，这街集真的就只是两条街道相交，路面脏兮兮，到处都是垃圾，街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房子。
在街尾相处，有两座向样点的房子就是供销社的门市部，门口站着不少人，看样子都是拿着东西出来买卖的。
临近清明，街道上也有不少闲人在转悠的。
花燕语观察了好一阵子，摸了摸口袋里的痔疮膏，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人走路无异样，根本看不出屁股会长痔疮。
她摸了摸小袋子里的两个鸡蛋，转身跟在一个男人身后。
花燕语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穿着一套新的绿军装，而且看样子很面善。
瞧着左右无人注意到自己，她便朝男人背影喊了几声大哥。
良久，男人才回头，看着花燕语，“是你在叫人？”
花燕语点了点头。
“干啥了？”男人道，心想着他都快年过半百了这妮子还叫他大哥了。
花燕语瞧着左右，拉低了声音，“大哥，要蛋呢？”
她的话太轻，男人只听到后面那两字，他一怔，随即憋红着一张老脸，半天吐了几个字，“妮子，有些话莫要乱说。”
随即匆匆掉头就走。
花燕语袋子里的鸡蛋还没拿出来就见他已经迈步离开，她忙跟上边道，“哎，大哥……又白又大的蛋呢……”
“哎，别走啊……”
又白又新鲜的鸡蛋，不要拉倒！要在古代，卖个东西她还能放开嗓子吆喝几下，可如今……
罢了，花燕语不再挣扎，觉得这条路行不通，她去走向收购站。
据她了解，鸡蛋可以直接售卖给供销社，但她超市里的东西可不止有鸡蛋，得找个门路，以后拿出来的东西全部私下里卖。
收购站门口附近，熙熙攘攘的谈话声，七大姑八大姨的，穿衣带新，都做了一番打扮。
花燕语从小袋里取出鸡蛋握在手里，眼睛不时的往人群里瞄了瞄。
“大姐。”她轻轻扯了一把在那里转悠的大婶，“请问这里面的鸡蛋，卖多少钱一个？”
那大婶回头一看，有个瘦不拉几的小妮子正拉着自己的衣角问话，“哟，你这妮子，嘴巴这么甜，我都四十几了还喊我大姐哟。”
花燕语眯了眯眼，“啊，看不出来呢，您看着最多二十来岁。”
“我就说你今儿这衣服穿的好吧，你还不信。”她旁边的一位妇女对那大婶道，“你看见了吧，这妮子叫你大姐呢。”
那大婶放了嗓子大笑一会，指着供销社的门对花燕语轻道：“这里面的鸡蛋买六分五分一个了，老贵了，都吃不起了。”
“咋地，你要买鸡蛋？”
“不是，我想卖鸡蛋，”花燕语将手里的鸡蛋递过去，“您看我这个卖给里头能拿多少钱？”
那大婶接过一看，“哟，这鸡蛋，还挺大个了，看着都比里头的都大。”
那一边的妇女一看，也有些好奇，“你家里都是这样的？”
花燕语笑着点头，这年代的鸡都是土生土长的，下的蛋个儿比较小，这超市里面的人造蛋，相比之下要大点儿。
“不过再大的蛋，咱们老百姓卖给里头也就五分钱。”那大婶将鸡蛋还给她，这年头的物价，基本上都是定了的，这只要买卖过的都知道。
“这样啊……”花燕语摸了摸鸡蛋，正准备说着话，冷不丁的让人从后面拍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