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轻扶着她上床,轻声问道:“夫人,王爷是因何要如此惩罚王妃呢?是因王妃不肯借琴之事或是因王妃彻夜未归之事?啊!是不是王妃在外面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王爷才惩罚王妃的?”
“或者王爷只是一时冲动吧!”嘴角漫过一丝涩意,或许只因她那几个字:不稀罕,她狂妄的挑战了他的尊严。
“虽然奴婢也不喜欢王妃,但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每日跪五个时辰,连续十日,王妃肯定连三日都坚持不下去!”
曼瑶侧身躺好:“兰儿,以后少说王妃的气话!”
兰儿扁扁嘴:“知道了,夫人,您歇息吧!”
浅粉幔帐缓缓落下,她微微合上双眼,有些累。唯一令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殷灼颜如此顺从,以她的个性,一巴掌甩向她时定然早已冲出去了,带着些疑惑,她沉沉睡去。
夜色深浓,相比于天香阁的沉寂,乐羽苑的林婉却显得烦躁不安,她不停的走来走去,连连叹气。
嫣儿出声安慰道:“夫人别担心了,或许王爷明日心软,王妃不用罚跪了。”
“王爷这次必定是较真了!我担心的是王妃!”
“夫人是担心王妃熬不过十天吗?”
“不,王妃若真熬过十天,那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林婉摇头苦笑,只要十天一过,她离开瑨王府的决心必定不会再动摇,到时她会想尽一切法子离开,因为她真的不在乎了,她从来不在乎。
“为何王妃不喜欢留在瑨王府,不愿意当瑨王妃呢?”
“有一个人曾经告诉我,王妃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在瑨王府她得不到她所要的!”
萧凉宸揉揉隐隐作痛的头,晨曦的一丝微弱的阳光淡淡洒在她身上,红色的华丽红绸长衫映衬着彻夜未眠的脸愈发憔悴,娇媚的眼神黯淡无光,目光落在她脸颊,似有些肿,心莫名抽动了一下,深吸口气,轻蹲在她面前,手指勾起她的脸:“你可以求本王,求本王放过你,本王或许会考虑一下!”
她面无表情的别开脸,他的手骤然落空,暗哼一声,看你能坚持到何时?他撩撩衣摆,大步出门上朝而去。
殷灼颜静静跪着,等待着结束,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束的。
时辰到,她已站不起身,兰心和梅香抽搭着眼泪一左一右搀扶她起身,她没有哭,眼泪会让自己更脆弱,坚强是自己给的,无关乎别人。
兰心刚侍候她睡下,林婉携着嫣儿快步进了云悦轩:“我让秦大夫配了一些药,趁王妃现在睡着,敷在膝盖上,散瘀消肿!嫣儿,你也帮帮手!”
嫣儿应了声,与兰心一起进了内室。
林婉坐在石桌上,环顾着云悦轩飘荡的红,叹了口气。若是她开口求他,他定不能狠下心,只是那一巴掌来得是如此突然,让人难以接受,以她的个性,怕是要生不少风波。
林婉加快了脚步,知她已醒来,本想吩咐厨房准备一些点心,却听得嫣儿说她正将云悦轩的绸带解下来,微摇摇头,她真的是铁了心么,也许不必等十日,一夜时间足够她理清纷繁杂绪,足够她决定前路。
远远见三人正在解下红绸带,她不由抬手捏捏眉心,暗吸口气,轻步走到红衣面前:“为何要解下所有的红绸带呢?”
殷灼颜垫着脚跟解着红绸带:“这些红绸带已经晦暗,不再鲜艳,我不喜欢了!”
林婉微吐了口气,勾起一条红绸带:“挺好的绸带,亮丽着呢!”
“无影过两天也该回来了,到时让他解下树上的红绸带,云悦轩就干净多了,不会那么难看了!”
“王爷只是一时气话而已,王妃何必放在心上!”
她淡淡笑着:“原以为红色真的很好看,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红色真的是很美,美到令人难以呼吸,令人甘愿沉沦。”
殷灼颜嘴角轻勾,偏着头看着她:“你觉得我穿红衣可好看?”
林婉点点头:“王妃穿上红衣裳直接黯淡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除了红衣裳,再也没有衬得上王妃的了!”
“曾经有一个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可是二公子?”
“不,是姜澈!”她微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红绸带,眼底尽是哀愁:“如果能再见到他,我真的很想很想问他,当初他为何如此轻易抛下我,为何将我扔给别人?”
林婉顿了一下,极轻的摇摇头,探手解下一条红绸带:“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他以为他的离去真的可以带给你幸福。”
她愤愤的揪着手中的红绸带:“该死的姜澈,他就是一个懦弱、胆小的人,我再也不要见他,再也不要理他了!”
林婉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其实王爷很关心王妃,那日王妃骑着马一声不吭的走了,王爷派了不少侍卫找王妃,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消息。不如跟王爷好好说说,何必与王爷拗气,无端受皮肉之苦呢?”
她募地噤口不言,一个劲的解着绸带。
“王爷并非不明事理,只要王妃顺顺王爷的气,王爷又怎么舍得责罚王妃呢?”
“他打我!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她冷冷吐出一句,甩下手中的红绸带,恨恨而去。
谢翎缓缓睁开眼睛,瞥见头顶上白色的幔帐暗下一惊,偷偷捏起被子,见衣衫完整方长长松了口气,正欲下床,见一个头正探过来,惊呼一声,深吸口气:“你,你是何人?怎么在我房里?”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惜影院?”
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惜影院?这是惜影院?!惜影院是何地方?”
赵淑慧板起脸,微眯着眼睛,一把掀开被子,不顾谢翎的大嚷大叫,一阵乱摸。
“娘,你在干什么?!”殷潇庭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正对谢翎上下其手,拧紧眉心:“娘,你怎可对谢公子如此无礼!”
如遇救星,谢翎腾地窜下床,躲在殷潇庭背后。
“娘亲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赵淑慧清清嗓子,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笑着看着谢翎:“原来是谢公子啊,是在不好意思,刚才可是吓到公子了?”
谢翎从他背后探出一个头,甜甜笑着:“是有一点点!”
“不知谢公子府上何处?”
殷潇庭不满的唤了声,赵淑慧笑着摆摆手:“好,好,娘不吵你,娘出去!谢公子先梳洗梳洗,我让人准备早膳,请公子一起用早膳如何?”
“谢谢夫人!”
目送她出了房,他闷哼一声,冷扫了谢翎一眼:“以后谢公子若想喝个酩酊大醉,不妨先告之府上何处,免得折腾本公子!”
谢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搭理我!”
“谢公子过河拆桥的本事天下第一流啊!”
洋岱湖位于京都城东南角,水色澄碧,莲荷叠翠,画舫穿行;堤柳夹岸,繁花似锦,游人如织,其间点缀着各色亭、台、楼、阁,如一幅天然画卷,达官贵人常驻留于此。水香亭中,她倚栏远眺,飘扬翠袖,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如透明一般;摇曳纱裙,花容月貌,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似窈窕玉仙。
“美人如水,如水之音,如水多情。”一声轻佻的话语,在她身后响起。她微蹙眉,不做声色,淡淡望向堤岸的垂柳。
“刘公子,依本公子看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殷涵旋面露愠色,微微侧头,冷声道:“问绿、迎双,我们走!”
问绿和迎双怒瞪着不请自入的三个轻佻男子:“三位公子请让开!”
“问绿、迎双,连侍女的名字都如何有雅致,不知小娘子芳名?”
殷涵旋缓缓转身,淡扫了三人一眼:“莫非大晋朝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果真人间尤物!小娘子,不妨就此跟本公子回府如何,本公子会好好待你的!”
眼前的男子虽长相文雅,却满口轻浮下流之语,令她一阵厌恶,她不想和这些无聊的登徒子纠缠不清,轻哼一声,想绕道出水香亭,却被猥亵的拦住。
问绿冷喝:“大胆,可知——”
殷涵旋挥挥手,示意她不要泄露身份,冷声道:“三位公子瞧着也是有身份的人,若张扬出去可是不太好听!”
“哈哈,小娘子,本公子素来风流倜傥,京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惧一个名声?”
“就是,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岂有此理!”一声怒喝,凌厉的声音插入:“堂堂大晋朝岂能容尔等下流之人放肆,来人,将三人拿下!”
几个侍卫奉命而行,两三下制住三个轻浮男子,推搡着出了水香亭。
她娥眉微蹙,打量着立在亭外的锦衣男子:一身贵气,俊美的脸庞、剑眉星目、嘴微微地抿着、似噙着一丝微笑,她微微欠身:“谢谢公子!”
“客气了!”他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她嘴角微微上扬,迎双纳闷的说了一句:“这人挺怪的!”
殷涵旋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府!”
侯保远望着三人袅袅而去,有些疑惑:“王爷,为何不与她结识?”
萧颂负手立在堤岸边,深沉的目光落在碧水上,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殷涵旋毕竟是相府千金,与一般女子自是不同,若即若离反而会惹起她的注意,否则她自是不屑一顾!”
“王爷英明!”
萧颂轻笑:“确实是一代佳人,她,本王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