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唐爽还没完全从梦境里脱离出来,一双眼混沌的看着床边的焦急的脸,一时间不知作何回应。
温热的一双大手揩去她眼角的泪,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脸上,漆黑的眼像宝石一样好看,可之前所做却让人心里发寒,他说:“做了什么梦,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
唐爽惊醒,一把将彭靖宇的手拍掉,语气淡漠疏离,指着门口,毫不客气的喊:“拿开,出去!”
彭靖宇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却维持不变,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温水送到她唇边,语气宠溺像是在哄小孩子,“你发烧了,出了好多汗,现在一定很渴,喝杯水……”
唐爽不耐烦,直接面对着彭靖宇的眼,“我让你出去,你不觉得一个大男人随随便便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很不礼貌吗?”
说完不等彭靖宇反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扯着被子将脸蒙上,眼不见为净。
彭靖宇不语,只是将水杯放在柜子上,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她躲在被子里。
没多大功夫,彭靖宇看不惯,将被子扯下来,扯到一半又被唐爽拽回去,几个来回,彭靖宇终是叹了口气,像对待无赖小孩一般,哄着她,“我不气你了就是,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只是别闷坏了你,本来就不舒服,你这样我心疼。”
唐爽头也不转,脸还蒙在被子里,大致指着门口的方向,“那你出去!”
彭靖宇看着被裹得像毛毛虫一般的唐爽,不由得失笑,他没想到生气的她真的这么难哄,也是,原本就挺难亲近的一个人,现在又被气到了,没提分手他已经很欣慰了。
故意拖沓着鞋子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几眼,有些话不说明白,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屋子渐渐静了下来,鼻子不通气,在被子里又闷了这么久,真的是不好受。唐爽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偷偷瞄了门口一眼,门是关着的,她吐了口气坐起身,却突然被人和着被子抱在怀里。
不用看也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唐爽气的毫不犹豫的拿起拳头锤他的肩膀,却因为是被裹在被子里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她真的怒了,横眉冷眼吼他:“放手!我不想看见你,你放手啊!”
他根本不听,唐爽一个狠心,低头咬他的肩膀,彭靖宇穿的还是白色的衬衫,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有着些青黑色的胡茬,被她咬着却纹丝不动,仿佛被咬的人不是他一般。
直到腮帮有些酸,唐爽微微松了口,所有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眼泪奔涌而出,她伏在他的肩膀哭的像个孩子。眼泪透过薄薄的衬衫早已经湿了肩膀一片,彭靖宇非但没有半分嫌弃,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哭过了就不难受了……”
她伏在他肩膀,抽着鼻子,“我不用你假惺惺,放开我!”
他反而抱的更紧,“没有假惺惺,是真的心疼,你感冒了,不能再受凉了。”
“我感冒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女朋友,自然关我的事,你难受了我会心疼。”
唐爽自嘲的笑了,“你女朋友是顾笙,发了声明的,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
拥着唐爽的彭靖宇身子有些僵,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话都想好了,但是真的到解释的时候却难以启齿。
“对不起,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既不会让你曝光,又能给新戏刷热度……”
唐爽抬起头,红肿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我算什么,虽然我也不希望我被大家挖出来,但是我更不愿意给她当垫脚石!”
彭靖宇眼神闪了闪,半晌才说出话来:“小爽,你在害怕什么?”
“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是!”彭靖宇语气坚定,多一个字都没有。
“可我不懂你,一点都不懂,除了你叫彭靖宇,是个明星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爽摇了摇头继续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知道你家住哪几口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我什么都不知道……”
彭靖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头亲了唐爽的脸颊,还是组织语言哄着她,“我喜欢你不喜欢顾笙,外婆去世了,对我来说就没有了家,至于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低头看她的眼,“你是我所有好脾气的理由,这句话是我借的,但是我说的却是真的。”
唐爽呆滞了片刻,却突然摇了摇头,“不,我从来就不认识你,你一直在骗我,你在我面前从来没那样发过怒,但是背后里生气了还会拳打脚踢,你不留情面的跟他们争吵……”
彭靖宇将她抱紧在怀里,“我只是对你温柔,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唐爽没说话,呆呆的将下巴旦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彭靖宇。”
“嗯”,他应着。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静一静,起码是我自己。”
“我没骗过你,身在这个职业,我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虽然不能做到事事都让你如意,但我会尽力……”
唐爽摇头,“你知道我不是介意你的职业,但是我觉得我并不懂你,也许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我们合适,我们比任何一对都要合适!”他语气有些急切,甚至出言打断她。
“彭靖宇,也许在我现在这样的心情下,天天见面会让我觉得厌烦,最后也许结果会不如你意,如果……”
“好”,彭靖宇突然打断她,将她支撑起来,让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们都静一静,我等你,等你来找我,等你告诉我,我们合适。”
他说话有些急切,完全不等她回应,似乎很害怕她继续说话。
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将她放倒在床上,又掖了掖她的被角,只留一个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俯下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淡淡的开腔:“我让林昊去给你请了假,你还在感冒,一会儿吃点饭把药吃了,然后睡一觉。”
他直起身,想了想又重新看向她的眼,满目柔情似水,却又无可奈何,“我走了。”
三个字,那么短,却又那么长,长到不知道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