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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湖、苻谟、高韬带着家人与部曲离开临渝关后,向东南直奔海边。

此时上千艘各类船只正安安静静地停海面上,等着辽东人到来。

除此以外,为防意外发生,还有一千水师陆战队在岸边负责警戒。

直到这一刻,原本被高湖强迫出城的汉民才发现不对劲儿。

之前汉民真以为要去送死,早心如死灰,可看到海上那一溜儿船只,心中忍不住泛起几丝渴望。

果然,高湖上去跟那个将军交谈几句后,只见岸边旗帜挥舞一下,大船上立马放下小船来接众人。

看到这一幕,两万余汉人无不喜极而泣,为能够逃过一劫而庆幸不已。

孙处上前抱拳道:“末将奉雍王将令,特来迎接诸位。”

高湖点点头道:“将军辛苦了,现在可以走吗?”

“请诸位上船!”

接下来众人在水手协助下,先后上了船。

人群中,一对姐妹花趴在父亲耳边,低声问:“父亲,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苻谟低头看了一眼两个宝贝女儿,满眼笑意道:“他们是河西军,我们要去投靠亲戚。”

“亲戚?我家还有亲戚?”

看着小女儿符训英满脸娇憨样,苻谟不由哈哈大笑道:“当然有!咱家这亲戚可不简单。

水师上下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才让两万余人全都登上船。

也直到登上河西水师战船,众人原本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随后全部船只扬帆起航,借着冬季风强大风力,浩浩荡荡,开始全速向夷洲岛驶去。

其中商船、货船位于中间,水师战船护佑两侧,整支舰队声势浩大。

而在高湖等人撤离辽东不久,魏军就从东西两边包围了临渝关。

最终血战数日,魏军付出了巨大伤亡,成功攻克了临渝关。

而辽西王慕容农也兑现了战前誓言,为北燕战至最后一刻。

至此,慕容垂去世后数年,其嫡系子嗣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兄弟慕容德躲在齐地苟延残喘。

……

桓玄崛起后,曾大封桓氏子弟,其中其兄长桓伟被任命为荆州刺史

桓伟乃桓温第五子,性情平厚笃实,为士庶所怀。

其镇抚荆州期间,除了监视异己分子外,也不忘安抚百姓,把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然由于常年过度操劳,累坏了身体,近来桓伟经常感到头晕、胸闷、心悸。

甚至在处置政务时曾几次昏厥,吓得荆州诸官员不知所措。

有人劝他修身养病,但桓伟认为桓玄初掌权,上下多有不服,作为兄长理应多操劳。

另外,他自持己身正值壮年,压根儿不把一些小病小情放心上。

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入冬后竟然一病不起。

荆州上下不敢怠慢,急忙将桓伟病情,以八百里加急方式通知桓玄。

桓玄收到荆州官署书信,登时乱了分寸。

他拿着书信,想着病入膏肓的五哥桓伟,默默地流下眼泪。

桓温生前共有六个儿子,但长子、次子先后参与谋杀桓冲,试图夺桓玄世子嗣位。

因此,桓玄长大后,与其他几位兄长关系十分冷淡。

唯有五哥桓伟因性情敦厚,从小便跟桓玄交好。

及至桓玄起兵入主建康,桓伟立即被委以方镇重任,代替桓玄出镇荆州。

如今桓玄敢驻节姑孰、遥控朝政,与桓伟能够稳定荆州有莫大关系。

可以说桓伟病重,让桓玄不得不开始担心荆州局势有变。

这一天傍晚,桓谦接到桓玄征召特地从建康赶了回来。

他刚一进入南郡公府,就看到桓玄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

桓谦不由暗暗纳闷,这是闹哪一出?!

犹豫半响,他才轻步上前,低声问道:“不知太尉有何伤心事?为何一人独自落泪?”

桓玄没有说话,指了指案几上荆州寄来的书信。

桓谦纳闷地拿起书信一看,这才恍然大悟。

他摇头叹息道:“唉,幼道太不知怜惜自己!”

“太尉,赶紧上奏朝廷,把幼道调回来,让他好好养病。”

桓玄踌躇道:“孤亦心疼五哥,可上游荆州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派谁去接替五哥呢?”

桓玄手下倒也有不少人才,但真正能独当一面者,却没几个。

除了桓伟外,只剩下桓谦、冯该、卞范之、吴甫之等寥寥数人。

这些人要么肩负重任,须臾离开不得;要么桓玄不放心,不敢将身家性命全权托付对方。

桓谦想了想,无奈道:“若实在没合适人选,只好我亲自去荆州啦。”

“不行!兄长去了荆州,建康怎么办?总不能把朝政扔给敬祖一人?”

“那……那太尉说怎么办?总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万一……”

桓玄微微颔首,知道桓谦担心什么,无非怕有人趁桓伟病重闹事。

荆州虽说是桓氏老巢,但暗中也有不少反对势力,其中尤以殷仲堪党羽威胁最大。

“这样吧,这事先不要对外声张,等过完春节再说!”

“孤也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看看到底派谁去荆州合适。”

……

桓伟病重,对内外形势产生很大影响。

尤其荆襄一带各种猜测、非议不断,一些对桓氏不满的人成天聚在一起。

若是换做从前,众人绝对不敢如此频繁地私下聚会。

但现在桓伟已病入膏肓,对荆州以及周边郡县掌控力度大为减弱。

宛城太守府中,数十名世家子弟、官员将领正聚集在一起畅谈着什么。

这些人都对桓玄专权感到不满,他们以庾家、韦家、裴家为核心团结在一起,尊奉庾仄为汉沔反桓势力领袖。

南阳太守庾仄用手捋须对众人笑道:“本官已得到确切消息!”

“荆州刺史桓伟病入膏肓,暂时无法理事,而太尉桓玄却还没决定让谁来代替桓伟。”

桓伟病重是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引起各方关注与担心。

在这个时候,庾仄把他们找来,显然是有重大事情宣布。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邓襄子问庾仄道:“不知庾太守今日把大家召来所为何事?”

庾仄坐在主位,颇有一番昔日殷仲堪几分风采,不免心中得意非凡。

想当初,他在殷仲堪手下任职时,并不怎么出彩,尤其桓玄对他十分冷淡傲慢。

如今他以南阳为根基,竟然成功聚集起大批追随者,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庾仄见众人都向自己望来,便笑道:“今日请大家过来,一则叙叙旧情;二则告诉大家起事时机已然成熟。”

“如今桓伟病重,而桓玄又没选定接替人选,由此造成荆州上下群龙无首。”

“而这正是我们夺取荆州、推翻桓玄的唯一机会。”

“现在起事,有把握成功吗?”

质疑话音刚落,庾仄便满脸不悦道:“以有备攻不不备,怎么可能不成功?”

“若是大家不当机立断,等桓玄任命了新荆州刺史,那我们可就再也没机会啦。”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唯新野太守裴松之满脸担忧。

“庾太守,襄阳城高池厚,又有大将冯该驻守,你可有把握一战拿下?”

义阳太守的担忧也是所有人的担忧,众人目光都望向了庾仄。

庾仄略一沉吟道:“原本这涉及到军事行动,理应保密。”

“但为了让诸位安心,老夫便破例告诉大家一些细节。”

“眼下春节将至,各地走亲访友不断。”

“到时我们可以打着庆节送礼名义突袭襄阳。”

“冯该固然善战,但他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只要大家严守秘密,到时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拿下襄阳不在话下。”

“庾太守说得有道理!”

众人纷纷感慨道:“唉,当年殷使君若像庾太守一样果断,何至于有今天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