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房门这才被打开,一个浑身是伤惨兮兮的男子虚弱的滚了出来,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墨离殇缓缓蹲下,饶有兴味的观赏着他的伤势,目露赞叹,真不愧是老狐狸,纵然心中气恼,可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样子对方伤的不轻,可曝露在外头的皮肤上却没有半点伤痕,只是俊俏的脸颊添上了几分青灰苍白,也显得他更加的颓然悲戚。
墨离殇揶揄一笑,缓缓站起,没有半点要搀扶他的意思:“在下乃是一介草民,实在受不得公子如此五体投地的大礼。”
都子毓蹙眉咳嗽着,原本麻木的胸腔再次钝痛起来,空气一下一下被剥离肺腑,十指蜷局指甲死死划拉着坚硬的青石砖,磨得鲜血淋漓这才罢手。
墨离殇垂首,正巧对上那上布满愠色的眸,轻蔑嗤笑:“你不该怨恨我,要怨就怨你的命不好,谁让你是将军府的孽孙呢,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背负你大哥犯下的错,成为他的替罪羔羊!这一次相爷可是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以你和十娘私通这一条,你这下半辈子就休想再做男人了!”
他无情的摘下腰间的荷包,用力掷在地上,扔在他的面前:“这里可是上好的伤药,只有养好了身子,你才能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你们二人的血缘关系是注定的,正是因为有这种剪不断的关系,所以她才会对你这个陌生人如此亲近。”
小不点似乎感应到了都子毓的痛苦,非常不安的翻腾着,双足用力瞪着那结实的腹部。
墨离殇一脸阴郁,瞬间变成了醋缸子,刚才还给她喂奶,转眼她就不认人了,这真真是个白眼狼。
嘤嘤哭泣从厚重的衣袖里传出,蒙上了一层布料,显得更加诡谲飘渺。都子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摇晃着爬起来,伸出血肉一片的双手从他怀中找到了那个可怜抽泣的小不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了,等回到都家,我就给你取个大名,一个人总不能没有名字吧,至于宗谱恐怕是不能上了,谁让你的母亲是见不得光的呢。”
“不上宗谱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等到她成年后,自然有她的一番道路,若是上了宗谱难免会有些不方便。”沉稳醇厚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过了一会儿,一道挺拔如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双锐利的眸飞快的扫视着那瞪着小腿咂巴小嘴的小孩子,原本耷拉下来的嘴角缓缓上扬,泛起了和蔼的笑意:“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我也到了看到小孩就走不动道的岁数了,这小家伙还真是可爱,虽然没有长开脸蛋,可却看不出半点那个人的影子来!这样也好,她能够卸下沉重的包袱,轻松的活在这个世间直至这层窗户纸被捅破!”
都子毓微微一怔,眸中徐徐氤氲一层薄薄的雾气,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遮挡了里面的五味杂陈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