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杨天烨道。

“是吗？”

张嘉怡端起酒杯，透明的酒杯折射出她炫彩的眼影，她轻声道：“真奇怪，我明明记得杨天烨是一个很会喝酒的人。不是千杯不醉吗，怎么，如今说戒就戒了？”

“张嘉怡，如今我妹妹进了监狱，我家里的公司都倒闭了，我父亲已经病倒了，我们杨家所有人，都不得善终了。你便是恨我，也该解恨了。”杨天烨沉声道。

“哈哈哈……”

张嘉怡听了这话，笑得前俯后仰，她明眸如水，温柔至极地望着杨天烨，道：“你说这话真有意思，你们杨家，莫非是被我扳倒的不成？而且，我跟你们杨家有什么恩怨啊，至于解恨？”

“杨天烨，说这话，莫非你忘了，我差一点，差一点点就成了你的妻子。”

杨天烨垂下头，语气低沉，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差一点，就是天差地别。张嘉怡，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你要结婚了？”张嘉怡只觉得心里骤然而起一股烦躁。

杨天烨点头，道：“是的。我要结婚了，已经在谈论婚礼哪里举办，蜜月哪里旅行了。”

“那个女孩儿一定很漂亮。”毕竟是曾经爱过自己的人，如今听说他就要结婚了，张嘉怡的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杨天烨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放下杯子后，目光定定落在张嘉怡脸上，道：“她没有你漂亮。”

“这世上，或许再也不会有哪个女人，让我觉得比你更有风情。”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了。”

“张嘉怡，我的人生，此前一直都是依赖杨家生存。杨家给了我一切底气，让我可以潇洒地只为自己而活。当然，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缺，可我依然不开心。所以，我找上了你，我喜欢你敢想敢做的个性，喜欢你的玩世不恭，总是一副生活如何**你，你就要如何***回去的婊样。”

张嘉怡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隐约的苦涩，“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生猛。”

“我的未婚妻，她没有你漂亮，我也不爱她。但是，婚后，我会好好对她，像是我曾经承诺过你的那样去给她幸福。”杨天烨一字一句地道。

张嘉怡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我约你出来，你也知道，我是有求的。既然你这么爽快，那么我就直接跟你说，我要固色文化公司的书模拍摄合同。”张嘉怡轻轻一挑眉，道：“你都要结婚了，这个合同，就当送给我的最后礼物吧。”

“固色文化公司的书模拍摄？”杨天烨拿起合同，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就是突然感兴趣了。”张嘉怡轻轻摇晃了一下杯中酒，道：“就像是从前我跟着你，除了洋酒，别的我都没兴趣。但是你看我现在，喝啤酒也喝得很有滋味。”

“也是难为你了。”杨天烨收起合同，道：“三天后，我会给你想要的答复。”

说着，杨天烨准备起身。

“等一下！”张嘉怡叫道。

杨天烨缓缓回头，看着张嘉怡。

明明来的路上，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嘱咐了自己千万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对张嘉怡存有一丝一毫感情。

可是，当看到张嘉怡的时候，杨天烨还是知道自己失败了。

这个女人，固然对他残忍至极，但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

“还有事吗？”杨天烨轻声问道。

他听出了自己语气里的小小期待。

然而，张嘉怡只用一句话就把他的小小期待彻底粉碎。

张嘉怡说，“三天太长，我等不了。我要一天以内，给我确定的答复。而且，只许成功。”

杨天烨凉凉一笑，道：“张嘉怡，你还是跟当初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可以肆意支配我？”

“这是你最后一次有机会为我做点什么，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也许，将来我回想起你的时候，会有一些后悔当时没有牢牢抓住你的手。”张嘉怡说完，起身直接越过杨天烨往前走，“单你买一下吧，准新郎官。”

杨天烨站在原地，听得张嘉怡的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每一下，都如同走在他的心口。

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服务员已经朝他靠近，“先生，一共五百六十八。”

杨天烨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没有多说什么，打开钱包，认认真真数出六张红票子递给服务员，趁着服务员转身给自己找零的时候，他已经大步往外走了。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光景。

白领人员已经开始下班了，街头人头攒动，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

杨天烨却觉得心里某一处彻彻底底变得空空荡荡。

他捏着手里的合同，眸光落空在虚无之处，久久，才收了回来。

“张嘉怡，再见，再也不见了。”

张嘉怡出了酒吧，直接去开了个钟点房。

她也没有特别困，但是就是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街头的灯全都亮了，宵夜摊都摆了出来。张嘉怡脱了衣服，进入浴室，打开花洒，冲了一个热水澡。

退房，打车。

推开医院病房门的时候，房间里有轻微的呼噜声。

张嘉怡抬眼望过去，却见顾轩城面色虽然疲倦，却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她正准备往前，顾轩城已经抬手掀开了被子，下床朝她走来。

两人一起穿过长廊，来到输液区，找了空椅子坐下。

“你很准时，没有让我等到十二点去。”顾轩城轻笑道。

张嘉怡注意到顾轩城眼睛里的红血丝，心中一软，低声道：“你其实不必等我的，我答应你会回来，就肯定会回来的。”

“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是要等你。因为，我爱你。”顾轩城认真地道。

张嘉怡抬手轻轻打了顾轩城一下，问道：“手术……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