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淡笑了一下,笑意深沉冷淡,“七哥会不会刺杀皇嫂,我不知道。”
“但七哥……”九王爷拖长了尾音,剑眉斜斜挑了一下子,道:“我前一秒刚刚砍碎了床,你紧跟着就从床底下冲出来成了刺客,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九王爷双手环胸,凉薄的眼神对上凤栾惊异不定的双眸,唇角含着冷笑,“你大半夜逛皇宫没有人拦着,这逛到了衍庆宫……放着自己的寝宫不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此为何来?”
这还是那个莽撞好糊弄的老九么?
凤栾一时间难以相信。
“九弟,你莫要瞎说!”
他低声喊道,“我跟皇嫂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九王爷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凤栾伸过来的手,神情冷漠,他侧过身,吩咐侍卫把凤栾抓起来,“你的解释留着跟陛下说吧。”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听你的解释!”
“九王爷!”
高太后疾步冲过去,喝止住九王爷,“哀家跟七王爷清清白白,你最好不要胡乱猜测。”
九王爷站定,将染了血的长剑插进剑鞘之中,头也不回,“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自然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这种事情不需要我这个做弟弟的来提醒吧?”
“把七王爷押到天牢里去。”
九王爷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高太后站在原地,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神色颓败不堪。
高家危在旦夕,若是她此时出了岔子……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徽安赶忙过去把高太后扶起来,“娘娘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明个儿还要上早朝呢。”
“休息,哀家哪有闲情去休息!”
高太后扫了一眼周围站立的内侍,他们一接触到高太后的眼神惶恐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愤怒,害怕,惶恐。
更多的是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上一世的绊脚石岳家她都事先除掉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错!
高太后在冷风里站了很久,神色惊异不定。
主子不走,伺候的内侍只能跟着站。
冷风飒飒,高太后的心却要比风还凉。
“太后娘娘,九王爷连夜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侯爷国公爷入宫,说是要……要……”
徽安声音颤抖,高太后一直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厉声喝道,“说!”
徽安吓地立刻跪下,内侍们也跟着跪在地上,只能听见徽安稍显尖利的声音。
“九王爷说要清君侧,除掉、***后宫的妖后。”
太后眼神带着嘲讽,妖后?
现在才到哪儿呢,就妖后。
他们不要想在这时候击垮她!
想也不要想!
凤武大半夜被拉起来到御书房听九王爷的紧急汇报。
他半眯着眼睛,眼神朦胧还带着睡意,瞧着九王爷入殿,后边还跟着四个德高望重的皇亲国戚。
论起来,都算是凤武的爷爷辈了。
“微臣见过陛下。”
连几个老爷子都跟着出来了,凤武从龙椅上走下来,把最前边的镇国公扶起来,蹙了蹙眉头,九王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把人带上来!”
九王爷命人把五花大绑的凤栾带到御书房。
凤武细看之下一惊,“怎、怎回事?”
“陛下,等到一会儿太后娘娘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话声刚落,门外便传出徽安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心虚,便更要显得气势足。
高太后特意穿了一身凤袍,她的地位本应该穿着更加暗沉深邃的颜色,但高太后年纪还小,加之得权之后无人能够挟制住她,是以穿得颜色都还是很鲜亮。
乍一看去,容颜惊人的艳丽,唇瓣上抿着深红色的口脂,衬出深邃的眉眼。
她神色颇为倨傲,由徽安扶着进入御书房,下巴的弧度抬得很好,长长的裙摆由四个宫女拖着,气场十足。
“参见太后娘娘。”
君便是君,即使日后要废,现在还是要先行礼。
高太后有意给他们下马威,足足等了好一会才吩咐人起来。
她打定了主意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却忽略了他们都是三朝元老,更别说镇国公等人都是皇亲国戚,跟着太祖爷南征北战的,就连先帝都不敢给他们甩脸子,不过一个庶女出身的太后,做出这等举动只会让他们恼怒。
安武侯曾经掌管过礼部,他站起身,对着高太后那一身一副眉头便是深深蹙起,十分之不赞同。
“几位大人深夜入宫,所谓何事啊?”
高太后慢悠悠地开口。
安武侯先开口,语气十分之不客气,“太后娘娘,这身衣服不该是你穿的。”
话声一出,高太后手指一紧,安武侯语气里的鄙夷不屑丝毫未加掩藏,甚至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那眼神跟高家人看自己的眼神极像,瞬间让她回想起了自己最不堪的那段历史。
她想也没想便把手上的茶盅摔到安武侯身上,“放肆!”
高太后在宫里嚣张跋扈惯了,反应动作都形成了惯性。
东西甩出去之后也觉察到不对。
但为时已晚。
九王爷迅速伸手,把那茶盅打掉,溅出来的茶水撒了他一身,安武侯此时已经气得嘴唇直哆嗦,几乎不敢相信这太后竟然如此泼辣不知礼数。
滚烫的茶水溅到身上,九王爷眉头皱了皱,抬头冷眼回视高太后,“皇嫂才是放肆。”
“安武侯乃是太祖爷亲封,便是先帝爷也不会对侯爷如此不敬,皇嫂,你疯了么?”
“哀家……”
高太后想要补救,“哀家只是一时失手。”
镇国公在旁冷哼一声,“依我瞧着太后娘娘不是一时失手,是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老臣放在眼里!”
安武侯回过神来,怒气冲顶,他刚才只是稍稍提醒,认为高太后着衣颜色太过鲜亮,不符合身份。
这高太后的性子,竟是不容旁人说她一句坏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