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脑子转了一转,再结合高太后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话音,就把两个人的关系想了个大概。
岳听画和高太后同样出身世家,只是岳听画乃是岳家宠如珍宝如珠如玉的嫡女儿,高太后只是高家庶出,是姨娘所生,自小不受宠,一次外出赴宴被高家嫡女推进湖中,她不懂水性年纪又小,是岳听画恰巧经过救了她一命,二人兴趣相投年纪又相仿,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但高太后只是表面上跟岳听画交好,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实则包藏祸心,不管岳听画是不是高太后从牢房里捞出来的,她都不怀好意。
祁铮没有把她失忆的消息散出去,高太后还把苏梓当成原来好哄的愚蠢女人,“听画,姐姐不是不想帮你,我在这宫里也就是些表面上的风光,实际呢……”
高太后哽咽着去擦眼泪,“祁铮握着军政大权,武儿不懂事,我为了他,为了祖宗的基业,不得不隐忍啊……”
不知是原主身体的缘故还是苏梓本身,她听着高太后说的这些话,一股作呕的感觉从胃里反上来,恶心地不行。
这当口却是不能跟高太后翻脸的。
苏梓学着原主般温顺地点头,柔柔地安慰高太后,“姐姐,妹妹真的很想帮你,但祁都督那边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请姐姐再耐心等等了。”
高太后有些怀疑:“妹妹,那东西是被你祖父藏起来的,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苏梓叹了口气,小脸看上去无辜极了,“姐姐,我祖父为人谨慎古板,藏东西怎么可能让我一个小辈知道。”
高太后见真的从她嘴里撬不出来有用的东西了,脸色当即就有些沉了,她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熟不知苏梓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妹妹,皇宫耳目太多,姐姐不能跟你说太久,有些事情我碍于祁铮不能帮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梓感动地泪眼汪汪,点头:“多谢姐姐。”
高太后神情冷漠地送苏梓离开,眸底流泻出恨意。
但不多时,她便收敛了所有情绪,吩咐宫女进来,安排晚宴招待刚回宫的七王爷凤栾和九王爷凤戈。
先帝子嗣甚多,武宗本来是最小最不起眼的一个,先帝暴毙各方势力争雄都想坐上至高无上的位子。
几个皇子打了个头破血流,势力耗损了一大半,眼看着七王爷就要坐上那位子,祁铮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先帝“遗诏”,说要立先帝幼子凤武为帝。
祁铮手里握着大半兵权,大家明知道这遗诏有问题,谁也不敢跟他吵,皇子们不甘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知事的武宗登基为帝。
近日北匈屡犯大汉边境,其大军蠢蠢欲动,凤栾、凤戈瞅着机会回宫,就是打算借此机会从祁铮手里掏出兵权来。
夏天的皇宫百花齐放,各种花草都艳丽极了。
小皇帝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高太后就坐在小皇帝旁边,下边是分列两侧的百官。
苏梓就跟在高太后身边伺候着,还没开席,七王爷凤栾先声夺人,当先跪在了大殿上,凛然开口道,“陛下,太后娘娘,如今北匈屡犯我边境,显然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臣自请挂帅,出兵征讨。”
话声一落,刚才还有些响动的大殿登时没了声响。
祁铮恍若没听见,笑吟吟坐在位置上,桃花眸半眯着养神。
凤栾双目凛冽如刀剑出鞘,剑眉英挺,五官仿若刀削,他说话铿锵有力,倒也有几分气势。
只是他眼睛里闪烁的野心,却不是如他表现的一般。
大义凛然。
高太后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祁铮,心头忍不住地冷笑。
她手里握着二十万禁卫军,也只是表面上好看罢了。
凤栾倒会挑软柿子捏,难不成要她调动禁卫军跑到千里之外的边境打仗去?吃进嘴里的东西傻子才会吐出来。
保家卫国,嘴上说得好听。
只怕她前脚给了,后脚凤栾就敢吞了这二十万禁卫军。
高太后不能跟祁铮一样放着凤栾不管,心头冷笑,表面却是笑呵呵地说,“今天是接风宴,烦心的事情一会儿等上朝再说也不迟。”
“太后娘娘,北匈欺我大汉无人,这是对皇上的藐视,难道我们就任由着他们藐视皇威?”
苏梓在后边瞧着高太后额头跳动的青筋和紧攥起来的拳头,差点笑出声。
高太后若是不应,堕了帝王威名,以后谁还会对她毕恭毕敬。
若是应了,兵权就得拱手让出去。
“七王爷的提议,祁都督怎么看?”
高太后不愿自己接了这烫手山芋,把皮球踢到了祁铮那边。
祁铮仰面喝下一杯酒,宽大的袖袍拂过,细细品了那酒的滋味,才挑了眉头,“太后娘娘刚才说什么,臣专注于美酒,一时没太听清楚。”
很明显的藐视。
高太后深吸一口气,才笑:“哀家刚才跟七王爷讨论是否出兵北匈,来询问祁都督的意见。”
“哦。”
祁铮点点头,又端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完全没有回应高太后的意思。
百官都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高太后跟祁铮斗法。
在他们瞧来,高太后不过自取其辱而已。
“祁铮,北匈犯我边境,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就该拿起刀来保卫我大汉百姓,你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九王爷性子粗狂,模样也生得狂野,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见祁铮不开口,索性站起来声讨。
“我倒是忘了,你是个阉人,连那玩意都没有,自然跟我们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一样!”
“你们说是不是?”
九王爷放肆大笑起来,笑声如雷鸣,轰轰地响。
但大殿里却没有任何声息,就连刚才张狂请命的七王爷也息了声音。
娘的,他就不该拉上这个蠢货!
从阉人两字落下来以后,百官都缩成了鹌鹑,生怕被大都督瞧见自己。
九王爷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连大都督都敢得罪。
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干嘛要扯上他们一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