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采芸把书放回原位,但是将信保留下来,她心里疑问太多,不可能忽视这封信。想到妈妈开始一直不相信爸爸是自杀,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她好不容易放下,不能去打扰到她。黎采芸不知不觉走到面具人那本书面前,再次拿起,翻开来,内容还是空白一片,同时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她还是有点害怕马萧平说的,何况现在又出现这封信,她想马萧平或许知道些什么。
“啊。”突然一声惊呼响起,黎采芸吓了一跳,下意识将信放进“面具人”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出现在楼梯口。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男生有些抱歉的说道。
“没。”黎采芸将书拿好,准备离开。但男生拦住了她,黎采芸抬起头,不明白他要干嘛。
“你不认得我了吗?”男生看着黎采芸,有些兴奋说道。黎采芸再次仔细看看了看他,摇摇头,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上个星期六,你从图书馆冲出来后,就蹲在地上哭起来,不……”男生发觉自己说漏嘴,连忙停住了。
黎采芸也回想起来,上个星期六自己情绪失控时,有一个人在旁边,原来就是他。“我想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又遇见你了。”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只是碰巧罢了。”黎采芸刚说完,就想起信里的内容:世上没有巧合,你不会碰巧看到找到。难道和这个人再次相遇也是一样的吗?不不,黎采芸不想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便急匆匆走了,只听到男生在后面说道:“我是高二7班的左宋文。”
走到楼下,还好现在距离上课时间不远,已经没人了。不知为什么,黎采芸心里对左宋文涌现了一股熟悉感,就像第一次见到马萧平一样,心跳动得厉害,装着已经忘却记忆的盒子,正慢慢向上浮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二7班,那不就在隔壁吗?为什么会从来没注意到这个人。先是马萧平,现在又是左宋文,黎采芸有种预感,自己还会遇到什么人。
到底要怎么开始调查,黎采芸一点头绪都没有,回到家,黎采芸打开抽屉,看到一张合照,照片里的她7岁,爸爸左手搂着妈妈的肩膀,她站在两人的中间,右肩上搭着爸爸的手,一家人笑得很开心,背景是一座被绿树环绕的精致小别墅。照片上的时间是2002年7月28号,正好放暑假的时间,可黎采芸对这张照片完全没有印象,这栋房子也是。这张照片是黎采芸在整理自己小时候东西时,从小学背的书包里抖落出来。本想问妈妈关于照片的事,怕勾起她的回忆,便作罢。把信放进抽屉里后,黎采芸把照片拿出,放到枕头底下,她不似妈妈那样,对爸爸的死有过多伤心,是因为她对爸爸的记忆很少。谁能清楚记得很多7岁那年的事呢,没有人,不过总会有几个特殊的场景会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黎采芸记得的,就只有爸爸的死,以及学校同学的欺辱。
晚上睡觉之前,黎采芸都会把照片拿出来,想要回想起当时的事情,或是那个暑假,发生的快乐的事情,可是一点一滴地印象都没有。爸爸的单独照片,奶奶和爷爷都收起来,只留下三人的合照,爸爸和妈妈的合照,由外公外婆收着,都是怕妈妈看到伤心,最后令黎采芸吃惊的是,妈妈自己把他们三人的合照收起来了。只是除了黎采芸手中这张,虽然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照片放进书包里。黎采芸连续看了几天,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书房。
妈妈从不让黎采芸进书房,那里以前是爸爸的专属房间,没有他的允许,连妈妈都不会随意进去。但黎采芸回想起,有一天晚上她起来上厕所,看到爸爸的书房门虚掩着,有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里面有人小声啜泣的声音,那天正是班主任向妈妈说自己在学校艰难处境的一天,也正是妈妈决定放弃调查的一天。透过门缝,她看到妈妈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犹豫很久,还是将它放进书柜里。那是爸爸死后,妈妈唯一一次进入书房。那个笔记本里妈妈肯定记载了关于她调查的事,不然不会恰好停止调查的时候锁进书柜里。要进入书房,还要打开书柜,两把钥匙黎采芸都没有,也不知道妈妈把它们放在哪里。
星期六的早上,黎采芸等妈妈出门后,起身来到她的卧室,今天妈妈和几个阿姨约好一起去逛商场,要等到中午吃完饭才会回家,这正是黎采芸进入妈妈卧室寻找钥匙的好机会。到处都找遍了,都没有,除了被锁上的左边床头柜抽屉,钥匙很有可能就藏在里面。黎采芸不放心,又把客厅甚至是厨房,都找遍了,也没有。只有想办法打开床头柜,看看里面。
下午妈妈回来时,买了不少东西,从卧室里拿出家居服,就进了浴室要洗澡。听到水声哗哗响后,黎采芸迅速拿起妈妈的提包,从里面找到一串钥匙,没有其他的了,便把妈妈的战利品和包包都拿到她卧室,等会要是被发现,也好有借口。
上面的钥匙不多,黎采芸试两次就打开了床头柜抽屉,她走向卧室门口,浴室里隐约传出水声,才放心回过身寻找。里面有一本相册,还有一些A4纸的文件,黎采芸都未细看,没有看到钥匙,黎采芸伸手往里面摸索,有一个盒子,是一个铝制月饼盒。黎采芸没有多犹豫,马上将抽屉锁起来,把钥匙放回妈妈的提包里,快速回到自己房间,将盒子扔进自己乱糟糟的被子里藏着。
晚上睡觉时,黎采芸把卧室门锁了,拿出被子里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果然有两把钥匙,要尽早去书房拿到笔记才行。星期一妈妈才开始上班,但是自己又要去上学,逃学不可能,对了,可以请病假,还不能是太严重的,不然送去医院就麻烦了。
第二天早上,黎采芸乘妈妈出去买菜,从头到脚用冷水冲了一个遍,又用风扇猛吹,这个天可不是酷夏,冷得黎采芸直发抖。直到睡觉前,黎采芸也没什么感觉,心想失败了。没想到星期一早上,醒来后觉得全身发软,头不似没睡醒那般昏沉,还隐隐作痛,喉咙也疼起来。感冒了,真不舒服,可自己请病假的机会来了。
还好量体温的时候没发烧,妈妈便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假,告诉她吃药后好好休息,中午会回来给她熬粥。黎采芸点点头,假装在卧室睡觉。妈妈走后,黎采芸竟发现自己不想起来,全身没什么力气,躺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走下床,手里拿着两把钥匙。
书房一打开,一股霉味灰尘味扑面而来,看来妈妈真的很久没有进来过。黎采芸已经记不得具体位置,书柜占了整整一面墙,但上下隔开,总共被分成了6个部分,也就是有6把锁。但是只有一把,说明上锁的只有一个。黎采芸从门口那边开始,一个个查看,只有最里面的下面那个锁打不开,便拿出钥匙。
里面居然只有一个笔记本,黎采芸不敢相信,拿出来翻了翻,是妈妈的字迹,写的好像是日记。回到卧室后,黎采芸躺到被窝里,从第一页看起。
里面的调查是从2004年9月15日开始,也正是爸爸死去后整整一个月。但后面就没有写日期。妈妈的调查超乎黎采芸的想象,爸爸不是被别人谋杀,也就是不是被人杀死,而是被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控制而“自杀”。也提到面具,不过和信里提到的不太一样。
里面提到爸爸在老家,一共有5个儿时玩伴,马田、高天明、唐国威、齐美琳和李柱,除了唐国威还活着,李柱不知去向,其他人都死了,而且和爸爸死法一致。其中还提到了高天明的女儿高雯玥,两家人好像曾经很熟悉,经常来往,不过转学后,妈妈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和他们渐渐失去联系。
爸爸的老家,也就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妈妈从未让自己去,连爷爷奶奶也不提,自己主动说起,他们只是说很远,交通不方面,最好还是别去。现在黎采芸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让他们去。
黎采芸总结了一下:一,面具是在山里的一个小木屋里发现;二,爸爸他们6人都没有7岁那年的记忆,所以不记得自己曾进山;三,他们6人奇迹般的在自己儿女7岁那年回到镇上;四,他们6人7岁那年有6个年轻女性死去,先被吓死,然后才被剥脸。五,唐国威的母亲在他7岁那年去世,他完全没有印象。
这两件事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6个女生死去,再轮到另外6人,爸爸他们一个活着,一个失踪,而参与游戏的6人,死了3人,包括写信人在内的剩余3人是否活着未知。都与奇怪的面具有关。唐国威告知妈妈,他还活着,可能是他的爸爸代替他承受他称为的“面具诅咒”,如果是那样,这样就跟“面具人游戏”一样,可以有幸存机会。
黎采芸拿出照片,猜想这很可能是在爸爸老家照的,也就是她7岁那年,自己却一点印象没有。爸爸他们所谓的7岁那年没有什么记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或是本该让人不会忘却的事情的淡忘,比如唐国威母亲的死,他们6人进山,发现小木屋,发现面具。如不是黎采芸一直被人提醒她爸爸的死,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唐国威一样,忘却这件事。
7岁那年如果回去过镇上,年纪太小,对照片没有记忆也好解释,这就意味着,爸爸他们就是在那年开始承受诅咒,写信人说过,没有巧合之事,自己能发现她写的信,名为“面具人”的书,还有马萧平,是他出现,这才开始,马萧平,马萧平,黎采芸觉得记忆盒子又明朗了许多。
三天后,黎采芸的病好得差不多,就回学校去了。早自习下课后,黎采芸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问病好了没有。出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女生撞到,黎采芸连忙说对不起,那个女生笑着说没事,就走进办公室。黎采芸看着她,她正和一位老师说着什么,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点点头后,转身走向门口,黎采芸的心突然狂跳,在她经过的时候竟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女生抬头看看黎采芸,又看看自己被拉住的手,黎采芸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那股熟悉感再次来临,黎采芸跟在女生后面,刚看到她进高一1班的教室,上课铃就响了,黎采芸只好赶紧回去上课。第一节下课后,黎采芸马上来到了高一1班,看到那个女生坐在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正对着桌上一本摊开的书写写算算。黎采芸正打算向教室门口的人询问那个女生的名字,一个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的男生大声喊道:“高雯玥,老师叫你快点把数学作业收过去。”
他一喊完,教室里一片哀叹,一些人拿起旁边做好的作业,快速抄起来。高雯玥起身,喊道:“大家快点,我已经帮你们拖了一节课的时间,不要啰嗦了。”黎采芸看到高雯玥向门口看过来,转身离开。高雯玥,是高天明女儿的高雯玥吗?居然也在这个学校。妈妈知道他们搬来这里吗?为什么对她,还有那个叫左宋文的男生,和对马萧平的熟悉感是一样的?
晚上回到房间后,黎采芸拿出妈妈的笔记,再次看了一遍,在旁边一张纸上写下提到的名字:马田、高天明、唐国威、齐美琳和李柱。看着马田,黎采芸不由联系到马萧平,他难道是马田的儿子。这里面没有姓左的,只有齐美琳一个女性,他是她的儿子?
不可能,黎采芸不相信,如果那些事情发生后,大家都想避开彼此,最后却不知道,他们又都生活在了同一个地方,这该是多么诡秘可怕的巧合。枕头下压着的照片,黎采芸把它重新锁进了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