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然和傅明杰闲聊着,说了好些趣事,傅邵勋没多久赶到病房,气喘吁吁,明显很赶。

安欣然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让傅邵勋误以为是傅明杰病情的恶化。

“大哥。”傅明杰轻松地唤声,这样的傅邵勋他习以为常,见惯不怪。

安欣然微微惊讶,她很少见到傅邵勋慌慌张张地模样,紧忙倒杯水,递给他。

“邵勋。”

“明杰,没事?”傅邵勋眉峰又现出一条折痕,问道。

安欣然咬咬嘴唇,说:“暂时没事。”

床上的傅明杰不满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给安欣然及时拦住。

“你给我在床上好好待着,万一……”安欣然看向傅邵勋,话没有说下去。

傅明杰无奈,重新躺回去,“嫂子,我没事,你别太紧张了。”不忘调戏一句,“小心大哥吃醋!”

安欣然没理会,给傅明杰盖好被子,拉上傅邵勋出了病房门,上了天台上。

她记得,上次和傅邵勋在这里,是因为她妈妈的事情,她在这里痛苦,为傅邵勋隐瞒她,而生气,大发雷霆。

傅邵默默着承受一切,她感激着,现在呢,她没有能力去隐瞒,而且还是不能隐瞒。

安欣然深深从心里升起的无助感,和茫然,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底下的车水马龙。

“是明杰的事。”傅邵勋磁性悠远的嗓子在安欣然耳边响起。

安欣然自己眼眸中出现的复杂的情绪,背对着傅邵勋。

“明杰怎么了?”安欣然被傅邵勋搂住。

他的心跳似乎慢了一拍,安欣然习惯性的靠在他胸膛的位置,数着他沉稳,让他安心的心跳。

今日是不同,心跳失去了沉稳。

良久。

安欣然微张双唇,出声,“我,邵勋,明杰他,他要动手术。”

安欣然说的兴许语无伦次,也不知道傅邵勋有没有听懂。

傅邵勋轻笑一声,蹂躏安欣然的头发,“傻丫头,明杰一年做的手术大大小小数不清,这段时间有你和钟沐阳的精心照顾,手术少了,现在突然要求动手术,你肯定会不习惯,我早就做好这个准备。”

“不,不是的,邵勋,明杰这是手术九死一生,几率百分微乎其微,钟沐阳操刀,很有可能会在手术台上再也下不不来了……”安欣然的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没了声音。

安欣然从口袋拿出,她心烦意乱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的文件,一点一点铺展开,上面七七八八的折痕,没法弄掉。

安欣然弄了几下,没再弄,转身,放在傅邵勋的手上,自己走到另一边的角落,吹着猛力的风。

安欣然给了傅邵勋两份文件,一份手术同意签字书,另一个死亡通知书。

医院是人们救命天堂,同时也是地狱,它既是仁慈,又是残酷,在把人们送上天堂时,随时有可能会让你摔下地狱,在签下字后,它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明杰他自己的意愿是什么?”傅邵勋的声音缥缈,安欣然听不出是悲是喜。

安欣然身子微微往前仰,想让自己吹着更多的风,企图想让风带走她这无尽的哀,和艰难地选择。

“他说与其在床上无期的等待,他宁愿拼一次。”

安欣然眼神黯淡,眼角湿润,不一会儿,不由自主滚落下来,心房心疼和愧疚,缓缓蹲下身子,捂着心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粗心大意,明杰根本就不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傅邵勋抱住安欣然,安欣然扑倒在他的怀里,压抑的嚎啕大哭。

“不是你的错,不要哭了。”

傅邵勋笨拙着安欣然止不住往下流的眼泪。

几个星期前,安欣然和钟沐阳研究出来傅明杰治疗的药物,经过鉴定,有很大成效,只要傅明杰坚持服用一段时间,病情一定有好转。

那是钟沐阳和安欣然在研究室里,彻夜不归,不吃不喝研究出来,与其说是研究的成功,不如说有很大的幸运成分在。

有两种药,安欣然和钟沐阳都不清楚是什么,现在有一味药找出来,但不知道放的计量,实验无数次都没有成功。

钟沐阳说一次成功,已经算是科学上重大的发现,这些药足够让傅明杰康复。

安时悦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托关系,找人,拿到实验室门禁卡,进入实验室,毁掉了所有研究出来的成果。

当时,安时悦仓惶逃走,没有关门,正巧李琪琪走进来找安欣然,闯到了实验室研究室。后来被赶过来的钟沐阳碰个正着。

钟沐阳看到满是狼藉的实验室,以为是李琪琪破坏的,当即大发脾气,李琪琪委屈的大吵起来。

还是安欣然赶到,提出看录像监控,实验室里都会有个监控,以防万一。

安时悦急着逃走,忘了做后续的事情,三个人去看监控,就知道是安时悦。

安欣然怒气冲冲的找上安时悦,跟安时悦大吵一架,安时悦丝毫不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安欣然,我告诉你,我跟你是不共戴天之仇,我就是要毁掉你所有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当初你不是因为救傅明杰,才被傅邵勋给看上的吗!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安欣然急于之下,打了安时悦一巴掌。

安时悦正要还回去,看到原本是陪在她身边的男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当即追了上去,安时悦是何等高傲的人,她可以做一个高官的情妇,但绝不是能看到那个人在她的面前依依我我。

安时悦丢下安欣然跑上去,打了那男人旁边的女人一巴掌,秒足了力气,女人被打在地上,同时,安时悦也被男人甩了一巴掌。

两人在大街上吵起来,虽说没有多少人,但还是人来人往。

安欣然见状,转身走了,她还能计较什么?现在安时悦得到她的报应,她再去追究也是没有用。

天台上,安欣然和傅邵勋呆许久,傅邵勋打了电话给傅父傅母,让她们来医院一趟,两人下楼去傅明杰的病房等待。

傅邵勋静静地看着傅明杰,一言不发,与安欣然十指相扣。

傅明杰看着神经发憷,背部一冷,扯了扯被子,眼睛警戒地看着傅邵勋。

“大哥,你别一边跟嫂子在秀恩爱,一边还看着我,看起来很恐怖啊!”傅明杰后怕怕地说。

安欣然被傅明杰故意的逗趣,破涕笑出声来。

“你看看嫂子都笑了,你就别绷着脸了。”“你考虑好了吗?”傅邵勋出声问道。

傅明杰俊脸微僵硬,重重点点头,视线交织着傅邵勋的视线,他相信他所想,大哥都能理解。

傅父傅母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见傅明杰安然无恙坐着,错愕一番,傅母小怪一句,“你这孩子,我还以为明杰的病严重了,你这孩子,就不能一天到晚别绷着个脸吗?”

安欣然眼神闪躲,傅邵勋默不出声,只剩下傅明杰咬苹果的清脆声音。

傅母没看出不对劲,坐到傅明杰身边,仔细看着,说道,“看来,你嫂子把你养得够好,你看你,这脸都圆了,身上还有肉了。”

“那还用说,嫂子该让我吃的,一样都没有落下。”傅明杰微眯起眼睛,嘚瑟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虐待你了?”

傅母在傅明杰的手臂上顺时针捏一圈,傅明杰吃痛的倒吸一口气,俊脸都变形。

“没没,妈,怎么可能,但是你只给我喝汤,不给我吃肉,这……”

傅明杰在傅母瞪眼下,息声,在嘴上打个叉,不说话。

安欣然看向傅邵勋,他脸上是她看不懂的表情和情绪。

连傅母叫她几声也没听见。

还是傅明杰大喊一声,“嫂子!!”

安欣然猛然回神,看向傅明杰,愣愣地问:“怎么了?”

“别发愣了,妈在叫你。”傅明杰提醒道。

安欣然看向傅母,很快又移开视线,有些心虚。

傅母皱眉,问道,“欣然,是不是邵勋欺负你了,你和邵勋吵架了?”

“没,没有!”安欣然急急否认。

“要是邵勋……”

“妈,有件事需要和你爸商量。”傅邵勋默然开口。

安欣然和傅明杰身躯都一僵,几秒后,傅明杰继续吃他手中只剩下壳的苹果。

安欣然视线移向窗外,握着傅邵勋的手,轻微的抖动,出卖他的异样和紧张。

“什么事?”

傅邵勋拿出安欣然给他的皱巴巴的两份文件,递给傅母和傅父。

傅母和傅父都看了一会儿,惊楞地盯着傅邵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明杰要做什么手术,还有这个死亡通知书,是谁给你的。”

好一会儿,安欣然鼓起勇气要站起来解释,傅邵勋先一步开口,“这是明杰唯一康复的希望,明杰待在病房已经够久了,所以我想给他赌一把。”

“赌一把?”傅母愤怒地惊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你这是在给明杰往死里送!手术的几率这么低,万一明杰有个好歹怎么办?”

傅母和傅父的坚决,不给傅明杰送手术,坚持要用原方法,先用药控制着,等待时机成熟,做好把握,在进行手术。

“妈,是我坚持要动手术,是我让大哥来劝你们,妈,你就让我试一试吧,我不想再像一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傅明杰的情绪拨激动。

安欣然担心会伤害到他的身体松开傅邵勋的手,走到傅明杰的身边,稳住傅明杰的情绪。

傅母一挥手,“你别说了,这事,我是坚决不会同意地,等到钟沐阳有把握能让你的手术成功的那一天,再来跟我谈,而不是拿着这个死亡通知书,来伤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