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父深吸了口气,神情间,掺杂了一丝疲惫:“他完全忘了一个军人身上背负的责任,视军容军纪为无物,自己想做什么就以为理所当然,爱情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把他那些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谈情说爱上。”

“作为父亲,我很心痛,因为我的儿子,正在一步步毁掉他的军事生涯,这种感受你能体会吗?”

欧阳文静不是傻瓜,晏父的这番话,就差没明说是她蛊惑得晏时遇找不到东南西北。

——温柔乡,英雄冢。

哪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样一位红颜祸水。

欧阳文静忽然开口问:“如果我不是池家的外孙女,您今天还会找我,对我说这番话吗?”

晏父放下手中的茶盏,敛了敛心神,包间内格外安静,良久,他才开腔道,似叹息又似无奈:“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的生活,我家人的生活,都跳不出这个社会圈子,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谅解。”

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者,这样放低身段、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晏时遇跟她在一起,好像确实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蹉跎了这么多年不说,还有可能身败名裂……

晏父的心痛,她多少能体会到,那么她的心痛呢,又有几个人明白?

欧阳文静垂下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睑处,落下两扇阴影,翕合之间,她那双漆黑的猫眸看着晏父,“您想让我怎么做?”

晏父说:“我不求其它,只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军人。”

他的语气凝重,也寄托了对儿子的厚望。

欧阳文静听到‘只希望’三个字,她的眼眶一阵胀痛,面对一个父亲的恳求,她说不出任何回绝的话来。

……

徐大校悄然推开包间的门,看到晏父正背着手站在窗户边。

他是看到那个小姑娘离开才上来的。

一场谈话下来,晏父的脸色有一些些疲惫,他忽然侧过脸问徐大校:“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子,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那里下手,是不是显得很卑鄙无能?”

“首长也是为了他着想。”徐大校说了句不偏不倚的话。

晏父长叹了一声,眯起眼望着远处的灯塔,不知道在想什么。

——

欧阳文静回到医院的时候,陆岳堂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夺过她手里的餐盒就开始狼吞虎咽。

吃了几口,陆岳堂才发现一点异常。

他扭头看向进门后就一直很安静的欧阳文静:“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就不说了呗。”

欧阳文静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手交叠搭着椅背,过了半晌,她突然问陆岳堂:“如果你父母反对你现在交往的对方,你会怎么做?”

“不管他们。”陆岳堂用筷子夹了块五花肉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最糟糕的情况,大不了私奔。”

说着,他嘴里咬着筷子,抬头望着欧阳文静:“不会是你——”

“我就随口问问。”欧阳文静递过去一杯温水。

陆岳堂接过喝了一口,瞧她脸上的表情,真不像有事,这才放心地继续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