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静闻言抬头,那人的衬衫袖子卷着,骨节分明的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筷,不像那些军人吃饭狼吞虎咽,他的吃相很斯文,旁边的池沫听了他的话,拧紧了眉:“周末你还有什么好忙的?”

“晚上有一场模拟实弹的射击训练,上午就得过去做准备。”那人说。

“怎么什么事都要你做,部队里没其他人了吗?”池沫语气不满,神情也是半信半疑。

休息日还整天往外跑,换做她也得怀疑。

欧阳文静抿了下唇角,又听到池沫说:“还有你的工作调得怎么样了?这里没有空缺,不会一直这么吊着你吧?要不你跟你爸说一声,问问他,A军区那边能不能腾出一个位置来。”

晏时遇并不愿多谈自己的工作:“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

“你要是不好跟你爸说,那我打电话给我爸,虽然他退下来了,好歹我叔叔还在上面——”

“我说了我工作的事你别管。”

欧阳文静听出他的语气骤然冷下去,显然不喜欢池沫插手他的工作。

“啪——”

池沫把碗重重地掷在桌上,蓦地起身:“我关心你又怎么了?难道你打算闷声不吭地当个大头兵当到老?别人多少跟你年纪差不多的都转业了,就你还把这身军装当成宝!”

每一次的争吵似乎都是这样开始的。

欧阳文静听不下去,她放下碗筷,站起来拉住池沫:“小姨,有话好好说——”

“……”

池沫什么也没再说,甩开她的手,径直回了主卧,用力摔上门。

公寓恢复了寂静。

欧阳文静站在餐桌边,从主卧房门收回目光,她看向还若无其事地吃饭的男人,忽然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每次跟池沫说不到十句话就会吵起来,明明没说什么挑衅的话,但她就是觉得源头在他的身上……

晏时遇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幽深的眼望向她。

两人对视几秒,欧阳文静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也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相安无事。

欧阳文静早早地洗了澡躲进房间,直至凌晨都没再听到争执声,也没有听见防盗门开启有人离开的动静。

——

翌日清晨,欧阳文静是被尿憋醒的。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客厅时她脚步一顿,刚才跑过去时没注意,沙发上睡了个人,她吓了一跳,稳下心神才看清是晏时遇,身上盖着一床薄毯,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

这人难道一晚上都没有回房间睡觉?

欧阳文静扭头朝房门紧闭的主卧,不禁赞同起陆岳堂说的,这夫妻俩还真是奇人!

等她换好衣服从厨房拿了听可乐出来,发现晏时遇还没有醒。

瞟了眼主卧,确定池沫暂时不会起来,欧阳文静踮着脚走去客厅,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走到沙发边,俯瞰着沙发上的男人,敞开的衬衫领口,凸起的喉结,冒着青茬的下颌,还有搭在眼睛上的一条手臂。

她突然生出恶作剧的念头,用握过冰可乐的手去碰他的脸,轻声道:“小姨父,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