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幽深的眼,欧阳文静心跳顿时乱了节奏,不是欢喜,是紧张,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紧张,曾经自己唐突的言行让她无法坦然面对这个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神平澜无波,更衬得她狼狈慌张。
她不动声色地转开头,眼观鼻鼻观口地走到池老的旁边。
“文静,你小姨饿了,你去餐厅给她买碗粥。”池老突然抬头对她道。
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讲,欧阳文静嗯了声就走出气氛压抑的病房,关上门的刹那,她握着门把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欧阳文静打了一份粥,她没有立即回去。
坐在餐厅里玩了几盘蛇吞蛋,直到电池跳掉一格,她才拎着打包袋站起来,慢吞吞地下楼去。
走进住院部,欧阳文静看到等在电梯门口的人,想了想,转而走向旁边的楼梯。
池沫住在七楼。
欧阳文静爬楼梯爬得很慢,用了十分钟爬到六楼,然后又龟速地往上走,过了六楼跟七楼之间的缓步台,她闻到一阵烟味,有些呛人,拧眉往上瞧去,下一秒,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因为七楼的安全通道门后——
晏时遇靠着墙壁抽烟,他正望着门上的窗户吞云吐雾,手里夹了半截还燃着火星的烟卷。
欧阳文静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晏时遇。
她的心里百味杂陈,那感觉就像你正想方设法躲着一个人,结果他偏偏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站到了你的跟前。
欧阳文静走上去也不是退下去也不是,只能心如擂鼓地杵在那里,半晌没有动作。
当她咬咬牙正准备溜走,男人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眼尾余光朝下睨向她所在的缓步台处。
几乎是刹那间,欧阳文静的双脚被钉住了。
在他幽静又凌厉的眼神里,她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之间,暗暗唾弃自己,有电梯不坐你爬什么楼梯。
楼梯间不曾传来门开启合拢的声响。
晏时遇没有走。
这个认知窜入欧阳文静大脑,她的手心有了湿意,发生在丰城的事情不断提醒着她自己犯的傻,尤其是晏时遇刚才在病房里那平静的一眼,更让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去面对他,曾经她有多大的勇气,那么现在她就有多么的胆怯。
对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敢触及‘喜欢’这个词,只想要避得远远的。
欧阳文静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
尖锐的铃声在狭仄的楼道里一遍又一遍地萦绕。
她把手伸进口袋按掉了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回音却被这份突兀的寂静衬得空旷而悠长,欧阳文静手攥着坚硬的手机壳,踌躇再三,终究还是选择硬着头皮拾阶而上。
当黑色皮鞋出现在欧阳文静低掩的视线里,她停住了脚步,因为那条横档在前面、穿着笔挺军裤的大长腿。
从刚才她第一眼发现晏时遇,他都维持着这个抽烟动作没变过。
欧阳文静盯着他的腿,见他没挪开的意思,停顿了几秒后,她故作镇定地抬头,微笑着冲晏时遇打招呼:“小姨父你在这里抽烟?外公还在病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