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遇从酒楼出来,中午喝了半瓶白酒,太阳穴隐隐胀痛,他用手指揉了揉,拿出钥匙给轿车解锁。

手机一阵嗡鸣,有电话进来。

他后仰着头,靠在驾驶位的座位上,合眼假寐,直到铃声响过一分钟,他才从裤兜里拿出来。

“喂?”晏时遇没有看来电,直接接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是很轻的呼吸声,他蹙眉:“说话。”

“小姨父,是我。”

女孩软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还带着些颤抖,晏时遇坐起了身,声音也下意识放低:“怎么了?”

“我刚才不小心打伤人,他们报了警说要抓我去派出所问话。”她强忍的情绪崩塌,满是害怕跟不安:“小姨父,我这样子是不是要坐牢?”

——他搁在她肩头的手收紧因为喝了酒,晏时遇没自己开车,在酒楼门口拦了辆的士,报上医院的地址。

在车上,他换了SIM卡,给姚烈打电话:“帮我找一下这边公安局局长的联系方式。”

“出什么事了?”姚烈吓了一跳。

“私事,记下号码备用。”

晏时遇左手的大拇指跟中指按着额际,听到那头键盘被快速敲击,很快听筒里传来姚烈的声音:“找到了,我发给你。”

刚按了挂断键,手机叮的一声响,短信已经进来,显示的是一个座机号跟一个手机号。

————

晏时遇直接上了六楼,靠近622病房的位置,站了不少人,有医生护士,有围观的病人,还有两个民警冯。

陆岳堂正忐忑不安地守着门口,瞧见不远处走来身高腿长的男人,求救地嚷道:“小姨父,你总算来了!”

他挡在门口不让民警进去盘问。

年长的民警上前:“你就是里面那个小姑娘的家属?”

晏时遇眼角余光扫过他警服上的编号,连带着另一位民警的也看了,回答时低沉的男音,并非试探或商量口吻,无形中带了沉稳的气场:“我是她舅舅。”

“小姑娘用装着水的热水瓶砸人,现在两名受害者还在包扎,受害者奶奶报的警,要求追究刑事责任。”

“如果文静真想故意伤人,那热水瓶就不是砸在他的旁边那么简单了。”陆岳堂愤愤地插嘴。

民警瞅了眼堵在门口的陆岳堂,继续道:“出了事后,她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任何人进去,小姑娘的情绪很激动,我们担心她可能会有自残行为。”

晏时遇神色颇为严峻,跟民警点了下头,走到门旁边,陆岳堂已经退到了一旁。

陆岳堂欲言又止地望着这位长辈,在晏时遇修长的手指握上门把时,他突然出声:“小姨父!”

晏时遇转头,深邃的眼落在他脸上。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陆岳堂表情纠结,迟疑地走到晏时遇身边,用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道:“其实文静她有——”

……

病房洗手间。

欧阳文静抱紧自己的肩膀,蜷缩着双腿坐在马桶跟墙壁的夹角间,踩了热水瓶内胆的脚底还流着血。

但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