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地龙烧的滚热。
洗的清爽的小姐披散着头发坐在炕上绞头发,一下一下,是那样的专注认真。
她穿着灰色素面中衣,在青云镇买的,料子不见精致繁花,样式也乏善可陈,
可是就是这样的普通的衣服,却让人觉得她气质独特,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嫣的高贵。
有了李迅达的命令,下面人办事非常利索,现在她们已经住在大屋子里。
止止堂的正房。
止止堂在李家内宅的正东边,前面过了穿堂是李迅达的外院书房,东厢房临街。
原本院子里有几个扫洒的下人,等她们把屋子烧暖又准备好了热水,小婵就把人打发下去了。
并命令道:“没有小姐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
当然这本身就是小姐的命令,不过下人们不知道。
此时上房只有她们两个人,狗让下人牵去照顾了。
有人还会问猫呢?猫野起来主人也搭不着影。
屋里家具齐全,炕上摆着小方矮几,几上罩着洗的干净的旧布棉垫,正垂到桌腿,可以将整个桌子盖住。
小婵忙完也脱了鞋上炕,将脚丫塞到桌腿下,炕刚烧过,满是热气,再加上棉垫聚集的温热,脚丫如浴春风,别提多舒服了。
小婵感慨道:“奴婢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她指着南北方向:“这窗户,真大,南北透亮。”
因为以前青云庄的屋子是坐东朝西的,采光不好,祠堂边那个就更别提了。
随即小婵又长吐一口气:“舒服。”那种眉眼舒展的舒畅,是死也甘愿了的陶醉,然后她就仰头躺在炕上不动。
李若拙呵呵笑道:“别看你现在舒服,一会你就哭了。”
“怎地?”
小婵坐起,话音刚落,就感觉脚下热气如火苗一样往上窜,到了胸口,郁热难捱,下一刻嘴要喷出回来。
“天呐不得了,着火了。”她蹬腿就往地上爬,毛毛愣愣的,桌子差点被她掀翻。
等她站到地上回过头来,李若拙无语的看着她。
她目光不解:“没着火吗?”随即看向小几,棉垫好好的,小姐从头上把毛巾摘下来抖开交给她。
小婵一边接过一边道:“小姐,可是我觉得真的失火了,刚才烫死我了。”
李若拙指着外间:“去把毛巾挂上去,回来本小姐告诉你怎么回事。”
小婵找了鞋子去了。
回来乖巧的站到小姐面见,忽的她目光一敛:“小姐,这次你不是又要戏耍我吧?”
次数太多,她都学会防备了。
李若拙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会戏耍你呢?咱们什么交情。”
那可不,相依为命的交情。
小婵坐在小姐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口诀吗?”
“什么口诀?”小婵说完捂住嘴,小姐跟她嘟囔些什么内呀,外呀,阴阳啊,根本听不懂好吗。
李若拙敲着她的脑门:“我就知道你不会刻苦练习,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在那种阴冷的屋子睡觉?你的真元印记是北斗星,星是夜中光,夜是阴,光是阳,这时阳中阴,是少阴,说明你要阴阳双修才能提升修为,换句话说,阴阳五行的所有力量你都能吸收。又因为你的印记是别人移植过来的,所以稍微有点功力的人就能试探出你的修为,先住冷炕,练习寒冰诀,你的印记会和身体融合,就不会时常显现了,修习中人,经常把自己的修为暴漏在外,这等于让人摸清底细,是十分危险的,而且睡的地方越冷,你就会运气驱寒,这样能增加阳力修为。可惜你白浪费了一天。”
小婵傻了眼:“难怪小姐天天睡觉,原来您是在练功?”
李若拙道:“确切的说,我是在陪你练。”
“陪我?”
李若拙竖唇一笑:“那可不,像我这种高人早都无敌了,还用练吗?”
“无敌还吃了两顿冷饭?”小婵吐吐舌头。
李若拙呵呵一笑,不与她计较。
道:“我再教你个冥火咒,你热的时候运气修炼,也别忘了寒冰诀,冷的时候运气驱寒,之前你寒冰咒没学好,现在耐不得热,练习冥火咒就好了。”说完叹息一声:“不求你提高修为,但求遇到危险能够收发自如……”
小婵大喜道:“小姐,你对我可真好,什么都教给我,原来甘愿受苦也是为了我。”
李若拙又是一声叹息:“不然你总扯后腿啊。”
所以还是嫌弃她是废物。
小婵按照李若拙的指示,盘膝坐在炕上修习冥火咒。
懒虽懒了点,但是知道重要性后练的很认真。
李若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小禅全身已大汗淋漓。
李若拙喊停:“要循序渐进,明日再练吧。”
小婵一身畅快,跳下地来要去洗澡。
这时外屋帘子处传来声响:“小姐,小婵姑娘,奴婢是来送饭的。”
小婵大喜道:“这回能有好吃的吧?”
李若拙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还不知道?夫人已经被大人责罚,没见吗,那个甄娘子好像特别厉害,有人撑腰,难道他们还会亏待我们?”
李若拙撩着头发在炕沿边坐下,淡笑的看着小婵:“除非换人打理止止堂,不然还是那句话,县官不如现管,夫人不仅不会屈服,只会变本加厉。”
小婵脸垮下去;“难道方才是大人在演戏吗?”
李若拙又笑了:“也不一定啊。”
“那到底咱们能不能脱离苦海?”
“能或许不能,全在门主大人一念之间。”李若拙指向门口;“叫你呢,你还磨蹭吗?”
“小婵姑娘,在吗?”
小婵哎呦一声跑了。
………………………………
“大人,妾治下不严,是妾的罪过,可是天色已晚,您不能不用膳,您心中抑郁难消,可以吃过饭再数落妾身,不要饿坏了身子。”
甄娘子回去,李迅达要送客,还要清点彩云公主府送来的礼物。
所以天将晚矣,才来秦氏院中,此时秦氏也已经换洗一新,穿着鹅黄色花面袄,下身月牙白的裙子,春花一般,娇艳非凡,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
李迅达见她满面堆笑,并没有战战兢兢,方才在梧桐树下的楚楚可怜也不见了。
他坐上厅中榻几,脸色一沉道:“你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你虐待阿拙,欺我瞒我,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秦氏笑道:“是那甄娘子一定要说是妾身做的,大人您要明察,妾身怎是那样的人?不过妾身也有责任,确实是妾身治下不严,稍后妾身就要她们去给阿拙小姐赔罪。”
说完心想,我定要她们好好的赔,内心很厉,一腔怒火,显然没想过要放过阿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