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迅达眼睛瞪着领路的两个婆子:“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两个婆子肩头一颤,仓惶跪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李迅达看着甄娘子,脸上有惭愧,好像还有些哀求。

这种事他当然不想被外人撞破,不管他知不知情,秦氏就是他另一张脸,虐待的都是他前妻的女儿。

甄娘子道:“大人与其看我,还不如问问夫人吧,为何下人会领这个路来?是小姐住在里面?老身是不太相信的。”

说着把目光看向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秦氏。

李迅达心如明镜,可是为了面子,不得不做戏,跟着看向秦氏:“怎么回事?是不是领错路了?”

秦氏瞪了那两个婆子一眼,抬起头笑道:“一定是领错了,人是杨嬷嬷安置的,她们不知道路。”说着对一个跪地的婆子道:“还不找杨嬷嬷来。”

甄娘子突然道;“是不是方才耳朵聋的那个老婆子姓杨?”

杨嬷嬷匆匆离去,显然是趁着这时间转移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是却不应该点破,点破了就是不给台阶下。

林迅达和秦氏听了甄娘子的问话,脸上一阵青白尴尬。

不过之后甄娘子淡淡一笑,只说了五个字;“老身等着呢。”

就再也没出声了。

跪地的婆子之前就得了秦氏的吩咐,忙站起来去找人。

约莫一碗茶的功夫,派去的人都回来了;“没见到杨嬷嬷了。”

这就尴尬了。

秦氏心想这么久,而且屋里没传出动静,人一定是走了啊,但是去哪里了?

她哪里知道,杨嬷嬷办事不利,又受了伤,更怕出声坏了她的事,所以就躺在地面上不敢动。

天空中倏然下起伶仃小雨。

秦氏道;“不然娘子还是找地方避一避吧,小姐就在这院中,马上就给娘子带到面前。”

谁知甄娘子一抬手:“去取雨具和风灯来。”

她进门并没有带下人,颐指气使的语气指使的自然是无极门的丫鬟婆子。

李迅达有心阻拦,可见她面色冰冷的如冰块,她不想唬弄过去,旁人也只能硬生生忍下来了。

很快的,油纸伞和风灯都来了,不过杨嬷嬷还是没找到。

雨水已经是呈线的落下,地面湿透。

冷风吹过,寒冷刺人骨髓,让人叫苦不迭。

秦氏弱不胜衣,怎堪这寒冷,身子瑟缩在一起,陪笑着看着甄娘子:“娘子,雨伞挡不住风雨,您看你鞋都湿透了,您还是移步,先避避雨吧。”

甄娘子低下头:“夫人鞋不也湿了吗?老身不要紧。”

所以她要紧啊,简直冷的要命。

秦氏一噎,求助似的看向李迅达。

李迅达刚要开口,找杨嬷嬷的婆子又回来一个,还是不见踪影。

甄娘子指着前面小房子的门口:“不会是还没来得及转移,在屋里呢吧?”

秦氏听了肩头一颤,非常有这种可能,不然怎么久找不到?

她再次求助的看着李迅达。

这甄娘子显然的已经较上劲了,不愿意给人留有余地。

李迅达虽顾及名声,但是若是得罪了彩云公主,再好的名声又有什么用?

她叫着一个婆子:“进去看看。”

秦氏暗暗咬着下唇,目光忐忑的看着那婆子开了门。

离梧桐树不远处有两丛丁香花,栽种在弯曲的花径上,正好对着小屋子的门口。

此刻有两个脑袋从花丛中伸出来。

“娘,什么也看不见,天还冷,咱们回去吧。”

雨水缠绵,如细密的银帘子,模糊了视线,只有借着前方微弱的风灯之光才能勉强看见对面有人影。

李老夫人目光矍铄,如闪闪星辰,光彩十足的看着前方。

并道:“看不见可以听啊,再说你不是披着蓑衣呢吗?甄娘子都不冷,你怕什么?”

“我怕您啊,甄娘子也就四十岁。”

“怎么你嫌弃我年纪大?”李老夫人瞪着眼睛,像是想到什么,声音立即又极低下去:“别吵,不然你回去吧。”

她怎么可能扔母亲一个人在这。

林迅通心想,要是秦氏不倒霉,可真对不起娘的热情。

正想着屋里哀嚎一声。

出事了?

李迅通和老夫人顿时眯起眼睛。

听到是杨嬷嬷的吃童声,秦氏脸色顿时变得纸白,她回头惊诧的看着李迅达。

李迅达心想完了,今日是躲不过了。

喊道;“屋里什么人?出了什么事?”

派去的老婆子这时扶着一个一身湿透的妇人走出来。

这人走路一瘸一拐,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夫人!”

她走到门口直接跪下来。

秦氏一看真的是杨嬷嬷,脸色变得铁青:“你怎么会在这?”语气是想破口大骂的隐忍,还有些不愿意相信。

杨嬷嬷脑中林光一闪,道:“奴婢是来带小姐散步的,刚好遇到了下雨,所以在屋子里避避雨,谁知道摔了一跤,把腰闪了。”

她受了伤,难怪走路让人扶,也难怪外面这么大动静她不出来。

不过秦氏听完她的话眼前一亮。

显然的,杨嬷嬷在,那阿拙小姐就没有被转移,若是说阿拙小姐一直住在这里,李门的脸面就丢尽了,可是人就在这,这甄娘子又不依不饶的,如何能躲得过?

看来,杨嬷嬷已经给了完美的答案。

她语气亲切道:“避雨啊,怎么摔倒了,真是不小心。”

李迅达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一下。

讨好看向甄娘子:“真是凑巧,阿拙正在此处避雨,我让她出来见娘子。”

话音甫落,还没来得及吩咐下人去叫人。

虚掩的房门吱呀一下开了。

雾雨朦胧,与风灯之光纠缠在一起,氤氲在四周,像是被粉碎的银子洒在空中,又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梦幻极了。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房门走出来。

后面的那个形象有些无语,顶着棉被,身形被前面那位遮挡一半,并不能看见她的相貌,只觉得她形容有畏缩,不知是冻的还是天生站不直,远远看着黑乎乎一个瑟缩轮廓,像是鬼怪故事里的幽灵。

这人正是小婵,就顶着棉被一项,会让人不自觉的看向她。

秦氏是认得小婵的,那么小婵身边那位,就肯定是李若拙了,她把视线移回到小婵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