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小杉小柳的叫唤声,抒怡一个字没听到,脑海里都是门开那一刻林煜庭看着屋内哀伤的表情。而那时屋内能让他哀伤的无非就是那那位深爱着他的朝阳郡主。

或许当年,林煜庭对朝阳郡主,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的吧?毕竟,朝阳郡主不仅身份尊贵,而且美貌无比,才貌过人,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基础肯定在。

迎战朝阳郡主,抒怡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她应战的前提是,确保林煜庭一颗心始终在她这边,若林煜庭的心有了倾斜,这一场仗,也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抒怡一路想,一路冲进杏花春雨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半个时辰后,打开门交给小杉一个信封,让她送回林府放在她和林煜庭的房间,并确保爱信被林煜庭看到。

遣酒楼小二去护国公府传话,她带着两丫鬟一路出城而去,两丫鬟看着主子行为,面面相觑的同时,对林煜庭不满起来。

直到晚上,一行人宿在野外,小杉小心翼翼问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她不明白,自家主子这一步是何意图,按说,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应该离开才是,离开,不是白白给别人创造机会吗?

“回西北。”过了大半天,抒怡情绪已逐渐冷静下来,但是,冷静并不代表能够忍受,更何况,林煜庭到此时都没有追上来。

“回……回西北?”小杉大惊,这么以来,事情岂不是要闹大了?到那时,对姑娘,对姑爷,真的好吗?“姑娘,咱们要不随便找个地方玩玩,西北太远,万一刑部有事,圣上召见,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哼,他们不就是看我娘家人不在随意欺负吗!”抒怡没说出口的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管的了刑部的差事!入职刑部,初衷就是为了林煜庭,如今人家都跟青梅竹马泪眼相看无语凝噎了,她还管什么刑部的差事!

抒怡阻止小杉继续劝说,“行了,好久没回去了,正好四嫂五嫂都要生了,刚好回去陪她们。”这半年,她就是太温顺了,才让那些人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她需要回西北,重新唤起她将门虎女的血气。

这一场平妻的风波,谁惹出来的谁解决,大不了,不回京城了就是!

堵着一口气的抒怡不知道的是,京城因为她的离开,正面临着一场兵荒马乱……

却说林煜庭办完差事回京,刚进城门,就被府里门房上的小厮告知,夫人正在回头客酒楼等着他。惊喜之余,林煜庭甚至来不及多想,在他故意向抒怡隐瞒行踪想要给她惊喜的情况下,她是如何得知他行踪的,就急匆匆赶往回头客酒楼。不曾想,酒楼门前敲门前一刻,听到抒怡竟然亲口同意让他娶平妻。

震惊之余,屋内的人,面上一派平静,没有丝毫的恼怒与不情愿,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一句话――若一个女人真的足够爱你,是不会将你推向别的女人的。那句话就像魔咒似的不停在他脑海回荡,让他连抒怡从自己身边离开都没有发觉。

待清醒过来,屋里只剩下一个有些面熟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而自己的夫人,早已不知去向。得侍卫提醒后,顾不得身后哭啼的声音,刚追到门口,又被宫里的内侍拦住脚步。

圣上召见,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抒怡,进宫面圣,见完圣上与皇后娘娘,已是黄昏,直奔回府,黑灯瞎火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信封躺在床上。

压抑着不详之感,拆开信封,里面竟是有两封信,一封字迹熟悉,写着他亲启,而另一封笔迹陌生,是给抒怡的。

拆开抒怡写下的信,映入眼帘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差点让他吐出一口老血――退位让贤书!什么乱七八糟的?“本人夏抒怡,素有洁癖,无法忍受与人共用一个男人,同时能力有限,不足以撑起定国公府。今有朝阳郡主,才名远播,素有贤名,自荐枕席,又得圣上亲口答应,本人自愿让出定国公府主母位置,自请离去!”

林煜庭忍住暴跳,拆开另一封信,果然是自荐枕席的书信。

“朝阳郡主是谁?周玲珑又是谁?”林煜庭将两封信用力揉成一团,对着虚空怒吼。

不多时,屋里多了名黑衣人,躬身回复,“回主子,朝阳郡主,姓周,闺名玲珑,是祎老王爷的孙女。”

“今天酒楼里跟夫人在一起的可是此人?”林煜庭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是。”暗卫简单应道。

林煜庭闻言,脸色大变,将手中纸团随意一丢,冲出房门,直奔护国公府,身后抱剑,亲自找到那团纸后才追上去。

护国公府此时大门紧闭,林煜庭毫无意外吃了闭门羹,又不敢硬闯,在门口等到大半夜,才被门房告知,抒怡根本就没回来过,倒是下午杏花春雨楼的小厮进府过。

折腾大半宿,从杏花春雨楼小厮口里得知,抒怡回西北去了。要追上去的某人,被抱剑拦住,“公子,此时您就算追上人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控制时,彻底解决。您此时不顾一切追上去了,可京城这边,万一圣上或皇后娘娘真的赐婚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夫人是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到时候,您是抗旨还是看着夫人真的离开?”

“但是现在她正在气头上,若我任由她这么回西北,以后要见到她恐怕就难了。先不说岳父和舅兄们,就是她自己,都不会轻易原谅我!”林煜庭何尝不明白抱剑的顾虑,只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找到她,问一问到底在她眼里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就这么轻易拱手让人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她彻底放心。

“公子,您怎么糊涂了!将您与朝阳郡主的事彻底解决,才是最好的向夫人和舅老爷们表明态度的方式,到那时,他们又怎么可能还会生气!”若不是主子,抱剑恨不得要对着他脑袋敲几下了,心道,女人果然是个麻烦,再冷静自持的男人,碰上女人,就变得不像自己。

林煜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认真考虑了抱剑的话,半晌后吩咐,“你说的不错,我此时不能离京,这样,抱剑,你带着我的亲笔信,一路往西北去,尽量在她们到西北之前追上人,能带回京最好,带不回来不管她们去何处,一路跟着保护,随时将消息传回来。”

“是!”对于林煜庭这个决定,抱剑没有异议,从怀里掏出已经被整平的两封书信,递给林煜庭后,叫上四名暗卫,立刻出发。

林煜庭不顾此时大半夜的时辰,硬是闯进宫里皇上的寝殿,将皇上从被窝里挖起来。

“臭小子,大半夜的发的哪门子疯!不睡觉给朕滚去守门去!”皇上骂骂咧咧夺回身上的被子,将人踢出帐帘外,打算继续睡。

刚躺下又被林煜庭摇醒,“姑父,您侄媳妇都没了,侄儿哪还有心情睡觉!”

“怎么回事?”皇上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坐起来,“都多大的人,怎么还动不动就闹别扭?信之,你是男子汉,就不能让着点人家姑娘!”

“皇上,这事可怨不了侄儿,不是您自己将人家逼走的吗?”见皇上清醒了,林煜庭姑父也不叫了,跪坐在龙床下的地上,抱怨道。

“朕?你们小两口闹别扭,关朕什么事?”皇上闻言,嘴里立刻反驳,但是,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只因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最近脾气越来越大的皇后来,以她目前对抒怡的态度,若做出什么事,一点也不奇怪。

林煜庭闻言,心中稍定,知道自己猜对了,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递过去,皇上接过,只扫了几眼,忽然怒吼道,“岂有此理!来人,去祎王府,将祎王爷,王妃和郡主给朕带进来!”

伺候在门外的禄总管扬声应了一声,亲自安排下去。屋内皇上恨铁不成钢般的对林煜庭呵斥,“多大点事,非要大半夜吵得人不得安稳!”

林煜庭冷笑,“皇上,若假传圣旨都是小事,那这世上,也没几件大事了!当然,若您自己都不在意假传圣旨的事,对于旁人,也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就算那什么朝阳郡主假传圣旨事小,但企图破坏我家庭,这对臣来说,就是天大的事!皇上您宽宏大量,能够安睡,臣可睡不着!”

门口远远站着的禄总管,听得心惊肉跳,心道,也不知道朝阳郡主是如何得罪他了,竟然逼得他在圣上面上给祎王府上如此狠的眼药!心胸再宽广的皇帝,都不可能容忍一个假传圣旨的人,否则,圣上威严何在?朝廷权威何在!

果然,林煜庭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嘭地一声响,接着是皇上的怒声,“朕何时说过假传圣旨是小事了!给朕滚一边呆着去!”

“不去,皇上,朝阳郡主假传圣旨,破坏微臣家庭,臣要亲眼看着她受到惩罚。”林煜庭知道皇上对祎老王爷一向敬重,若是祎老王爷求情,那什么朝阳郡主肯定会安然无恙,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给他和怡儿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