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宜春院姑娘被杀案彻底结案,这也是年前的最后一件案子,抒怡在接到圣上一大堆赏赐的同时,提前开始放假。原因是让她准备府里过年一应物品。

当然,这也就是一个借口而已,这离过年只有两天了,这时候才开始准备?逗谁呢?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这个后门走的抒怡,颇不以为然,别人觉得给了她多大恩裳似的,其实还不是怕她再年前又翻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出来,影响众人过年。这冰天雪地的,她又没有自虐倾向,干嘛要往外跑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既然圣上发话让她在家准备过年的物品,她想着,怎么着自己也得表示一下吧。冥思苦想好久,又在府里转了几圈,才发现,好像真的没有她的用武之地耶,除了厨房。

跟某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要不,给他弄些好吃的?发现能从厨房下手后,抒怡就开始琢磨菜单。

由于宜春院事件,林煜庭的后续工作并不少,安置那些被救出来的姑娘,通知地方寻找她们的家人,统计抓捕尚在外逃的其它同伙,突袭检查各处青楼。刑部和大理寺一直忙到大年夜才放假。

抒怡准备了一桌子团年饭,坐着等林煜庭,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时等到人。跑,那家伙只洗了个澡后,就催促她出门。

抒怡不明所以,“这个时候了,还要出门,去何处?”年夜饭不吃了?

林煜庭愣了半晌,“宫里酉时开宴,京里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要进宫参加,你不知道?”说完才想起来,这丫头貌似从来没在京里过过年,不知道也正常。

抒怡默默,“有这一出,你不早说,害得人家忙活了一天。”抒怡简直想揍人,既然要进宫吃饭,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她!

“反正在宫里也吃不好,咱们意思一下就是,回来了再好好吃。”林煜庭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满的菜,貌似有好几道他是没见过的,心道,估计是她新研究的。

抒怡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扭头进屋,催促丫鬟快速给她换装。今晚是正式场合,她得按品级着装。尽管再三催促,打扮完毕,也花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匆匆乘马车离开。

好在定国公府离皇宫并不是太远,并且,两人品级够高,即便去的晚了些也无人敢说什么,进到紫宸殿时除了宫里几位,其他该来的基本都到了。几乎在两人刚坐下时,内侍就压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嫁到,太子殿下嫁到,各位娘娘,皇子,公主嫁到!”

所有人跪倒行礼,抒怡忍不住吐舌,幸好早来了一会儿会儿。

众人行礼起身后,皇上拿起酒杯开始做今年的总结,激情澎湃讲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后,举杯与众人同饮,然后宣布开宴。

一道道跟艺术品一样的菜肴在宫女们娉婷穿梭中端上,有的还冒着热气,有的是凉的。菜肴上桌,各大臣们也开始觥筹交错,不管是同一阵营的,还是非同一阵营的,端起酒杯,个个都是好同事,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

身边的林煜庭,不仅是一品定国公,还掌着六部之一,同时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当然是众人敬酒的对象。眼看着这才刚开宴,要来给他敬酒的人就已经排成队了,抒怡就替他捏把汗。这么喝下去,不得醉死也得撑死!

抒怡埋头解决了身边一大盘青菜后,觉得肚子有了七八分饱后,放下筷子,打算帮林煜庭挡一些敬酒的人,一抬头才发现,她的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妇人,她认识的有京兆尹夫人,礼部侍郎夫人,别的面熟不记得了。什么情况,给她敬酒?

“郡主,臣妇们敬您一杯,先干为敬!”在抒怡发愣的瞬间,那几个夫人已经各自端起酒杯,饮了杯中酒。

抒怡冷汗涔涔,妈呀,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还有这一出?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她有同意跟她们喝酒了吗?还强迫上了不成?一向不以常态思考的人,怎么可能乖乖接受那些夫人们的好意。

收回惊讶,望了眼身边杯中不知何时被倒满的酒,慢条斯理道,“各位夫人,不好意思了,各位都比我年长,实不敢接受各位敬酒。并且,我从不饮酒,各位请自便。”

别的人她不认识,那个京兆尹的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凭什么听她的!

她们似乎没想到她们都已经先一步饮了,她还会拒绝,一时有些下不来台,看着抒怡,脸上青白交加。过了好一会儿,也无人搭腔,她们只得端着酒杯,退回到各自座位。

远处蠢蠢欲动的一些人,面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又看,各自咽下到嘴边的话,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别看年纪小,杀伤力却惊人,她们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没看那拐角处连圣上都觉得头疼的陈御史都装作没看见吗?

赶完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抒怡一手撑着下巴,盯着排队给林煜庭敬酒的人,面无表情,唯一的动作就是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此时,林煜庭正在跟大理寺,柳姐夫说着话,仿似没注意其他的人。

姐夫好像在刚开宴时就过来了,姐姐因为孩子太小,不放心独自放在家里,已得皇后娘娘发话,让她不必进宫。所以,她以为姐夫是一个人无聊来跟林煜庭拼桌的,现在一看,不像嘛,他俩往那一坐,就聊得忘乎所以,旁人谁也不好打扰。原来是这样挡酒啊!

就在那些排着队的人脸色越来越黑时,林煜庭才扭头,仿佛这时候才看到他们一眼惊讶道,“各位大人怎么过来了?今天的菜色非常不错,大人们怎么不趁热多吃些?来,我敬各位一杯,大人们赶紧回去品尝新上的菜吧!”

总算喝了杯,众人觉得不算太丢脸,各自饮完杯中酒一拱手后离去。林煜庭和柳青岚坐下继续装模作样聊起来。抒怡凑过去打趣,“姐夫,你俩何时这么有话说了?”

“从对手好不容易成了兄弟,这不趁机会增加感情来了吗?”柳青岚喝完杯中酒,又给两人倒上,“怡妹妹,这个鱼不错,你多吃点。”说着将鱼移到她身边。

林煜庭自顾自夹起一筷鱼到自己碗里慢慢把刺挑了,又放到抒怡碗里,“怎么今天净吃青菜?”一大盘虾放那动都没动。

“太冷了,不想剥。”真不知道这宫宴是谁定的地,这冰天雪地的,冻死人了,谁还有心情吃东西啊!

“……”林煜庭和柳青岚默默,心道,他们这坐的还是靠前的,在大殿里,外面亭子里那些人才是冷呢。看人家不也喝得热火朝天的!

似乎抒怡的话被主座上的皇上听见了,抒怡话落不久,两个小太监抬着个火盆过来,恭敬的放到抒怡脚边,又退下。

抒怡抬头看皇上,他还拿起一个大虾对她晃了晃。

抒怡乖乖闭嘴,伸出双手跟大虾战斗,不理会周围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皇上耳朵何时如此灵了,她刚才的声音也不大吧?那些闺秀们估计又得说她矫情了。

“习武的人还怕冷,听说你身手不比你姐姐差,我怎么就不相信呢!”柳青岚挑眉,夏府的姑娘受宠他早就体会过了,却没想到还能如此受宠。这待遇,连皇子公主也莫过于此了吧?

“不信的话,哪天比划比划?”抒怡同样挑眉,“听说你不是姐姐的对手,那估计要输的很惨喔!”接人短处谁不会啊!抒怡一脸的挑衅和不服气。

林煜庭将一只剥好的虾塞进她嘴里,堵住这张时刻不饶人的嘴巴。抒怡瞪一眼林煜庭,使劲嚼着嘴里的虾,以此来抗议。

这边三人斗嘴喝酒聊天,旁边那些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竟然还有哪家的一公子趁着酒劲抓着一姑娘的手不放,任凭人家姑娘都快哭了,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娶人家。而那貌似是那公子和姑娘的爹竟然打到一起去了。众人也不拉架,围着看热闹,时不时还能听到谁添油加醋一番。

抒怡大跌眼镜,这不是正式的宫宴么?还能这样?再看主座上的帝后,不仅不管,还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抒怡忍不住拉林煜庭,“放任他们这样不会出问题?”

林煜庭道,“你说那姑娘和那公子啊?没事,说不定一会儿圣上一高兴就赐婚了。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年宴上见到心仪的人,一时情难自禁,也在所难免。”过年嘛,普天同庆,这也算是喜事,若是门当户对,双方家长又不反对,皇上也不吝再给这宫宴添些喜气。

“可他们的爹明显是不乐意啊?这都打起来了!”并且人家姑娘好像并不情愿的样子!

林煜庭伸长脖子瞅了几眼,安抚,“没事,那两人若是不打起来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