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她确实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大家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林煜庭看着抒怡笑得明艳的小脸,也露出一个微笑,她已经开始融入到他的圈子里去了,这感觉不错!

众人散了后,林煜庭进屋找了份文件,带上它和抒怡出门。抒怡猜测,文件上记录的估计是那些遇害姑娘的情况。

两人从刑部出来,先去的是城东刘员外家,该家是个富商,家中小儿子刘青山是名秀才,两个个月前他曾经在宜春院给一名叫香菱的姑娘赎身,并将那姑娘纳入府中为妾,可惜不到一个月,那姑娘就莫名死了。到如今,凶手也没查到。

这是最近两个月来出现的第一个出事的宜春院姑娘,香菱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挺会做人,进刘府后,也不仗着刘公子宠爱就作威作福,只在自己院子里绣花写字,刘公子在鸿文书院读书,每隔十天才回家一次,除了刘公子回家,其余时间她基本不出院门。由于只是个妾室,刘公子的爹娘哥嫂,也没过多关注她,所以,她在府里基本是个小透明。

她出事也是下人发现的,据下人回忆,出事当晚,服侍的人按照惯例将饭菜送到她房间后就退出来了,等着她用完饭敲门后下人进去收拾,但那天晚上她们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敲门声,最后贴身服侍的丫鬟忍不住出声询问,里面迟迟没有应答,她觉得不太对劲,就自行开了房门,这才发现她已经气绝多时。

房间里非常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桌上的饭菜,都是整齐的摆放着。死者面上有激动之色,一手握着筷子,嘴里还有尚未完全咽下去的饭菜,身上也不见明显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似乎是在吃饭过程中突然死亡的。

刑部接案至今,到现在已整整两个月了,但依然没有一丝头绪,仵作验尸结果是死于过度激动。

他们今天来的巧,鸿文书院今天正好休沐,刘青山就公子刚好在家,也省得他们再跑一趟书院了。

刘公子似乎还没有从失去爱妾的痛苦中走出来,面色憔悴,神思不属的。

“刘公子,今日前来,是想向你了解宜春院的事的。”看刘青山那个样子,抒怡也没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宜春院?”刘青山一听宜春院,脸色更加不好,“不要跟我提那个地方!若非那个地方,香菱就不会沦落风尘!”

抒怡疑惑,他看起来挺痛恨宜春院的样子,可当初他不是挺喜欢逛那里的吗?甚至爱人都是在那里认识的,就算不感激,也不应该痛恨吧?“你痛恨那里!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那是个害人的地方!”刘青山情绪开始激动,“香菱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里虽说不是富甲一方,也还算富庶,一家人本来和和美美的可是就在她八岁那年,有一次跟嬷嬷出门玩,碰上了花无双,被那老女人花言巧语骗走,辗转到了京城宜春院。她虽然被迫入了青楼,却时刻不忘家里人,前两年终于打听到家里人的下落,可还不等她去见他们一面,那家人忽然之间又消失了。这两年,她一直致力于找寻亲人,去年的时候,我第一次被朋友带着去宜春院碰上她,可怜她的身世,又确实对她有情,就将人赎了出来。好在我家里人不嫌弃她的身份,让她有了暂时的容身之处。但是,我明年要参加考试,今年要抓紧时间复习,没时间陪她,哪知道她还是会出事!”

在刘青山的叙述里,抒怡感觉到了真切的哀伤,她想,这个刘青山与香菱,应该是真的有情吧?就是不知道是谁,非要跟一个青楼姑娘过不去,屡屡要处死她!

抒怡拿过林煜庭手中关于案子的记录,没发现有这一出记载,才知道,香菱家里的事,这个刘青山之前根本就没有说过。

也难怪他们不清楚原委了,“你确定香菱确实说过她是花娘将她拐至宜春院的?”

“确实。”刘青山毫不犹豫的点头。

抒怡点头,如此看来宜春院定有不少姑娘是被花娘拐来的,那些姑娘虽然被她养着,给她赚了不少钱,但许多姑娘定然心里是痛恨花娘的!这样以来查起来就好办了。

“刘公子,香菱姑娘被赎身之后,那个花娘可曾来找过你们或是来找过香菱?”抒怡继续问。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刘公子,他叫来一个小姑娘到面前问话,“香菱姨娘进府后,可曾见到宜春院的人来找过她?”刘公子面上似乎有愧,自己房里人的事,自己都不清楚。

小丫鬟唯唯诺诺答道,“并不曾有。姨娘说她身份尴尬,怕扰了府里主子,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在府里除了公子也就跟我们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说说话了。她来府里一个多月,从来没见过有人来找她。”小丫鬟虽然看起来胆小,但话说得还挺清楚。

抒怡和林煜庭对视一眼,那位香菱似乎跟伊翠是完全不同的性子,非常识趣。“对了,刘公子,我听说最近几个月你们鸿文书院的学生都去宜春院,为什么呢?京城青楼并不是宜春院一家,并且好几家都比宜春院更大,环境更好,为什么你们都往宜春院跑?”这也是困扰抒怡好久了的问题。鸿文书院的学生忽然对逛宜春院流行起来,她觉得其中肯定有蹊跷。

“不清楚,大家约着去喝酒,都习惯说去宜春院,也没人反对,就去了。”经她一提醒,刘青山也觉得奇怪,似乎从今年开始,同窗中总会有人提到宜春院,出去喝酒遇到最多的也是宜春院。

抒怡和林煜庭觉得更加蹊跷了,难不成这宜春院有什么魔力不成?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他们呢?从刘府出来,两人又去了另一家给宜春院姑娘赎身的人家,那位姑娘也在一个月前出事。死因跟香菱一样,激动而死。

这户人家姓朱,无父无母,朱家公子一面在街上摆摊代写书信,一面在鸿文书院读书。听邻居说,这位公子是名才子,书读的好,人也忠厚老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开始学起那些纨绔,逛青楼。她赎的那位姑娘是宜春院数一数二的姑娘,当时赎金都花了五百两,听说是把他家里的祖产都卖了才凑齐的银钱。可惜,那姑娘跟他回家还不到一个月,就出事了。邻居们都唏嘘,他一时冲动贪色,弄得人财两空。

抒怡他们找到朱公子时,他看起来非常颓废,歪在灶房里喝的烂醉如泥,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叫着谁的名字。林煜庭费了好大劲一番力气才将人唤醒,勉强问了几句话。

抒怡他们本想从他口中了解被他赎身的那位叫碧荷的姑娘的身世,可惜他并不清楚。那位碧荷姑娘并不曾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世。

当问到是何人带他去宜春院的时,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恍惚记起来是跟一位宋应同窗去的,当时,仿佛好像是两人在下学回家的路上正巧碰上有人娶妻,他感慨了句,自己家境贫寒,这辈子娶妻估计是不容易了。那同窗告诉他,说宜春院的姑娘个个知书达礼,赎身的银子还不高,说他不妨可以去宜春院试试。

他当时还想,怎么能娶个不清不楚的青楼女子,但那同窗又告诉他,宜春院里很多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他这才意动。当天就被那同窗拉进了宜春院,进去之后才知道,鸿文书院很多学生都在那里玩。

从那之后,他就时常去宜春院,有时候是和同窗,有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后来就见到了碧荷姑娘,并对她一见钟情。碧荷对他感觉也不错,几个月下来,两人许了终身,他去求花娘,要给碧荷赎身,这时候才知道,碧荷的赎身银子需要五百两。

当时他都吓得打了退堂鼓了,可一想到碧荷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看着的眼神,他就心痛,再三考虑后,咬牙将祖产拿去典卖,换了四百两,又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了银子。花娘看他真的拿出了那么多银子,非常吃惊,虽然仍不情愿,还是放了碧荷离开。

两人回去后,没几天就简单办了婚礼,碧荷嫁给了他。之后,他在碧荷鼓励下,专心读书,为了不影响学业,仍旧住在书院,哪曾想,碧荷忽然之间就没了。当时,邻居派人来通知他的时候,他觉得天都快塌了。

抒怡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为了娶碧荷,他几乎倾尽所有,但转眼又失去,并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爱人,也难怪,过了这么久,他还无法恢复过来。看他如今的情况,旁的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不过,从他刚才的叙述里,抒怡抓住了一个重点,那位姓宋的同窗,他与宜春院是否有关系?否则为何要推荐同窗去宜春院?除了这为朱公子,他是否还推荐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