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抒怡抬眼看了周围,“就是左边挨着的那家?他们家都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对,就是那家,陈娘子家里也就他们夫妻两个,丈夫是做小本生意的,都是一对老实人。陈娘子性子好,又做的一手好针线,跟邻里都处的不错,她看宋娘子整日一个人闷在家里,就主动找她说话,陪她唠嗑,还教她做针线,一来二去,两人慢慢熟识起来。不过,那宋娘子性子也着实怪,只让陈娘子上门找她,她却从来不去找宋娘子,也依然不跟邻里接触。”抒怡听这妇人虽然八卦了些,但说得话还算中肯,不像那些有事没事瞎怀疑的长舌妇。

“那这陈娘子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什么不同之处?”她虽然不常出门,但总要去买柴米油盐等生活用品,总会见人的。

“嗯……要说不同之处,还真有一个,就是她以前出门从来都是穿得随意,但是好像是从三个月前开始,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都收拾得特别齐整,见人偶尔还笑笑。”那妇人想了会儿,才说道。

抒抒怡听了记在心里,面上不动深色,“除了陈娘子,还有谁与她有来往,会去她家串门?”小巷就这么几户人家,来来去去的,邻居总会看到。

“别人?没看到过,经常出入的也就他们夫妻了。”那妇人似仔细回忆了一遍。

“陈娘子丈夫也出入宋娘子家?”这就让抒怡惊疑了,要说两个女人一起做伴还好说,陈娘子丈夫,一个男人,出入一个年轻的寡妇家里,总是不合适吧?

“有时候陈桥从外面回来陈娘子还没回家,他会去隔壁叫人,有时候陈娘子做了什么稀奇吃得,会让丈夫趁热给宋娘子送些过去。”

听这妇人的说法,隔壁这对夫妻是这里唯一跟宋娘子有来往的人了,听她意思,这夫妻两对宋娘子特别照顾,都是实诚的人,若说这命案跟他们有关,抒怡是不怎么相信的。信不信也由不得她猜测,一切看证据说话吧!

既然那夫妻两跟宋娘子如此亲近,她出了事,他们不应该躲着不出来啊?这么半天了,外面吵吵嚷嚷的,也不见隔壁有任何动静,抒怡直觉有些不对劲。

她走到隔壁门前敲门,半晌依然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干脆脚尖轻点,腾空而起,翻过院墙,院里静悄悄的,应该是人不在家,抒怡在院里往屋内察看了一番,并没有破门进去。靠近宋娘子那边的院墙旁的柿子树有碗口粗,枝丫一半在墙这边,一半在那边。

此时树上正挂了稀稀朗朗半熟的柿子,地上也掉了一地,抒怡蹙眉,柿子一向长得结识,就算熟透了,也会好好挂在枝头,这才半熟,怎么自己落了?并且,地上这些,好似差不多同时掉下来的,都还新鲜着。顺着柿树,抒怡看到,树身处有些地方的皮掉了,像是蹭掉的,靠近院墙的树杈上,还有一个不大的脚印,有人爬过树?

抒怡再次轻点脚尖,落在墙头,离得近了,树杈上的脚印更加清晰,她又转向宋娘子院里的桃树上,果然看到桃树树身上也有脚印和被蹭过的地方。站在墙头,左右看着两个院子,若有所思……

林煜庭从屋里出来,正巧看到抒怡站在墙头想着什么,就扬声叫她,抒怡跳下来,落在他身边,“屋里发现了什么?”

“有什么发现?”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林煜庭忍不住拍了拍她脑袋,先回答,“在床头枕头下找到一双尚未做完的鞋,别的暂时没发现什么。”

“鞋?”一双鞋有什么奇怪的?她正学着做针线,做鞋很正常啊?除非,“男子穿的鞋?”

林煜庭赞许的点头,“看来夫人也有发现!”

“就在这两棵树上看到脚印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抒怡嫌弃的拍掉他放在她头上的手,也不知道这人什么习惯,总喜欢拍她脑袋,大庭广众的,在别人眼里,像什么样子!“隔壁那对夫妻姓陈,不在家,要不要派人找找?”

林煜庭点头,招手叫过来一名衙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衙役又叫了两人,很快出门。这会儿,仵作已经验完尸,现场勘察基本结束,林煜庭又吩咐人将尸体和所有证据运回刑部,他带着抒怡并不回刑部,直接出城,最后在一家农户门前停下。

趁林煜庭上前敲门的功夫,抒怡打量周围,怎么看都不像是查案。

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十一月的天了,赤着的上身,汗水直滴,抒怡更好奇了,这什么地方?那汉子见到林煜庭,将门大开,拱手一礼,“您来了。”侧身让他们进门。

抒怡这才看清,这原来是个打铁铺子,炉子上火烧得正旺,那汉子刚才估计正在打铁,难怪一身的汗。

“秦兄生意看起来不错!”林煜庭一边转悠,一边跟那汉子说话。

那汉子这会儿已经回到打铁炉前,正抡着锤子呼哧呼哧的敲,听了林煜庭的话,哈哈一笑,“屋里有茶水,您请自便!”

林煜庭扭身问抒怡渴不渴,抒怡点头,跑了半天,早就渴了,林煜庭也不客气,自己进屋,将茶壶茶碗端出来,递给她一个,让接着倒水。看着脸大的茶碗,抒怡莫名觉得很有喜感,硬是喝了两大碗才算。

林煜庭不免叹气,“下次出门,带上那两个丫头。”从小被人伺候惯了,一时身边没人,还是不行。

抒怡也觉得带上小杉小柳不错,她们两个都是暗卫出身,能力不差,是很好的帮手。

见抒怡喝够了,林煜庭又把碗收进去,出来后这才问那汉子,“我要的东西打好了吧?”

那汉子又抡了几锤,丢下锤子进屋,过了会儿,拿了一把剑出来,递给林煜庭,林煜庭接过,抽开看了看,嘴里连连称赞不错,又递给抒怡,“试试可趁手。”

这是给她的?抒怡接过,拿近了才看清,剑柄上刻有刑部的印记,看来,这个就是她作为捕快的兵器,也是她身份的象征。

“那个,你们刑部的兵器都是在这儿做的?”抒怡拔剑出鞘,挽了朵剑花,用起来还挺顺手。正要跟那汉子道谢,一扭头,看他正眼里都是揶揄,道谢的话生生堵在喉咙里。

“不是,兵器自有兵部负责,但他们发的兵器过于笨重了,不适合你用。喜欢吗?”林煜庭知道她其实是有武器的,但他想着,办案时总不能空着手。

“嗯,还不错。”她已经有自己的武器,别的只要能用就行。不过,这家铁匠铺做出的东西确实不错。

林煜庭点头,又跟那汉子聊了几句,两人告辞出门,刚进城,就见刑部捕快等在城门口,见到两人,急忙迎过来,“见过大人,夫人。大人,陈娘子夫妻找到了。”

“人在何处?”林煜庭问。

“已经带到刑部了。”那人边走边回话。

林煜庭点头表示知道了,三人翻身上马,往刑部赶。路上,抒怡通过捕快了解到,陈娘子是回娘家去了,而她的丈夫陈桥则在摆摊,原来这陈桥在城中有个卖小儿玩具的摊子,每天都在摆摊。

三人回到刑部,陈主事正在问话,见林煜庭回来了,就将人带到林煜庭面前,抒怡自动接过纸笔做起记录工作。陈主事愣了片刻,笑了笑,将纸笔递给她。

这陈主事是不是对她过于客气了些?她现在可是他的下属了。

根据仵作验尸结果,宋娘子死于昨晚凌晨左右,是被钝器击中后脑而亡。那个时候四邻八舍都回家了,有什么动静,一墙之隔的陈娘子他们,不可能什么都听不到。

林煜庭问了陈娘子昨晚可听到什么动静,但是陈娘子却说自己昨晚不在家,她昨天下午就回娘家了,也是刚才才知道,隔壁宋娘子出事了。

“你们两个平时来往较多,你知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跟宋娘子有来往?”林煜庭听了陈娘子的话,眉头微蹙。

“她……平时不喜与人交流,也就民妇跟她还算说得来,旁人,哦,对了,她跟城西那个米粮铺子老板关系不错。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陈娘子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按了按衣角,抒怡看到,她眼睛微微发红,但面上神色,并不见多少哀凄。

林煜庭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又去找陈桥问话。与陈娘子相比,陈桥就显得没那么镇定了,坐立不安的,见到抒怡他们进来,从椅子伤站起来时差点栽倒。

“不必紧张,本官就向你了解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就好。你昨晚可在家?”林煜庭竟然先安慰了几句陈桥,这让抒怡和随行人员很惊讶。

“回,回大人,小人昨晚在家。”陈桥还是战战兢兢的,说话都有些磕巴。

“你娘子呢?她可在家?”

“没,她下午回娘家了。”许是已经不紧张了,这会儿说话开始正常起来。

“夜里可有听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