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怡搬回娘家的事,林煜庭很快得到消息,忙碌之余,也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让抱剑安排了人暗地里保护她。抒怡只忙她酒楼的事,对于林煜庭来不来接她回林府的事丝毫不在意,酒楼终于在八月初一开张。

前几日,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她露了开酒楼的口风,皇后娘娘为了给她捧场,当场要求开业当日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去酒楼消费。所以,开业当日,光是各达官显贵几乎充满了整个酒楼。人多是好事,可这样的一批人,似乎脱离了她的初衷,抒怡有些头疼,一个个的,吃饭就吃饭,送礼做什么?不看菜单,只让上最贵的是几个意思?

最后灵机一动,拉着太子往大堂一站,带着礼盒的请出去,不接待,不看菜单的给别人腾地方,这才慢慢恢复正常。

当天收入不计,经过今天,京城差不多所有的权贵都知道她开了这么一个酒楼,一个专门为女子提供吃喝玩乐的酒楼,这才是她的目的。事后很长一段时间夫人小姐们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就是她酒楼开业当天的盛况,除此之外,夹杂着传出去的还有定国公与其夫人不和的传闻。

也是,酒楼开业,连太子都纡尊降贵来帮忙了,作为她夫君的林煜庭却连个面都不曾露,抒怡不是没听到这传闻,也没打算澄清什么,为了酒楼的生意,几乎住在了酒楼。她都不记得,与林煜庭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抒怡不知道的是,她很久不见的夫君,刚刚历经生死,此时受着不轻的伤,正在回京的路上。

当日带着抒怡从青州拿回来的东西,正是他们查了很久的幕后势力的,京城官员连续被杀也是因为这个势力。天下钱庄的帐册记录的是他们贿赂朝廷官员以及洗钱的记录,那份名册上的两百多名官员,是他们握有把柄的官员,这些人中,有的已被他们控制,有的虽然不曾被控制,但也不敢反抗了。而那份地图,画的是青州的山区地形,深山处蕴含铁矿,背后势力不仅开采铁矿还在深山养了一支不下万人的军队。

关系重大,圣上把其交给林煜庭和柳青岚两人处理,柳青岚驻守京城,查抄天下钱庄,逮捕隐藏在朝里的贼人,林煜庭则带着军队,悄悄潜入青州,破军营,夺铁矿。

没想到挖矿的人不是他们养的军队,而是从周边城镇抓的村民,铁矿被林煜庭带的人包围时,管事竟然引燃炸药,企图将那些村民炸死。林煜庭为了救那些人,被炸药炸伤。好在当时身手灵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查抄天下钱庄后,幕后黑手浮出水面,竟是十多年前的成王余孽,当年落败,成王身死,他一名庶子被手下救出,这些年来,那名庶子悄悄培植势力,用美人,金银,控制大批朝廷官员,企图卷土重来。

护国公府铜墙铁壁一般,他的人怎么都进不去,无意中得知抒怡跟江南刘昊阳的牵扯,企图从刘家入手,哪知计划还没实施,刘昊阳竟然娶妻了,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既然他们的人进不去,那就分化他们内部,进而从夏府的姻亲王府入手,芷兰的未婚夫受伤就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至于京城官员连续被杀案,则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那名庶子最近几年得了名小妾,对其宠爱的很,这小妾又生了儿子,其风头隐隐有盖过正妻的趋势。那正妻报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既然我得不到,那也休想便宜旁人,暗自下令暗杀京城中的朝廷命官。事情果然引起了朝廷的重视,这股势力也因此被一锅端了。

直到被抓,成王庶子听其妻子亲口承认才得知根由,想到自己谋划多年竟坏在一个女人身上,气的当场吐血。

为了彻底肃清余孽,圣上对朝里官员进行了大量清洗,一时间,京里人心惶惶。抒怡只觉得来酒楼的贵夫人们少了,但酒楼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她也就没有关注。

这天,抒怡正在试菜,被小柳急慌慌跑进来打断,“姑娘,姑爷回来了,来人说他受了重伤!”

抒怡手一抖,筷子掉到地上,她顾不上去捡,一边问情况一边出门,“怎么回事?伤在哪儿?可脱离危险了?”

从小到大,她已经无数次面对亲人受伤的事,渐渐见的多了,心都比旁人硬了,所以每次听到有人受伤,她第一反映就是询问受伤的位置,以及是否过了危险期,这是她判断伤情的依据,也是安慰自己的借口。

认识林煜庭至今,这个人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样子,她都快忘记了他从事的事其危险程度其实不亚于自己的父兄。

马车已经等在楼下,放眼望去,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的时候,抒怡一咬牙,顾不得街上行人了,施展轻功往府里赶。

受伤的人最是脆弱,需要亲人在身边陪着,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见到皇后娘娘,她想,他们如今好歹也可称得上亲人了,有她陪着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府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形,抒怡在他们住的院门口停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青州受的伤,既然能够回京,想必伤口已愈合的差不多了。自己听风就是雨的,过于着急了。

房门这时候从里面打开,抱剑端着一盆水出来,见到抒怡站在门口,退后一步,让出路,“见过夫人。公子刚换完药,这会儿还没睡。”抒怡颔首,进屋。

林煜庭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胸前缠着绷带,他正盯着床顶,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看,正对上抒怡的视线。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多月未见,他们好不容易培养的一点熟悉度似乎又消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煜庭向她招手,“过来!”

抒怡这才慢吞吞移步到床前,低头仔细看他受伤的地方,林煜庭伸手拉住她一只手,让她坐在床边,抒怡轻微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松手,她也没有强求。

“听说酒楼开起来了,生意非常好?”林煜庭终于又开口说话。

“嗯。”抒怡轻声嗯了一声。

“还在生气?”林煜庭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

“额?”正在回想哪些药膳有助于他伤口恢复,冷不丁听他这么问,抒怡愣住了,生气?她什么时候生气了?因为什么生气?

看抒怡一脸迷茫的神情,林煜庭终于笑了,“夫人在想什么?”

“你想吃什么?”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林煜庭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小吃货,打算用吃的来哄他吗?“只要是夫人做的,都想吃!”

抒怡一本正经道,“嗯,我记得一些药膳的方子,待会儿写了让太医看看,若是可以用,就给你做。”她探了几次手,终于还是把手轻轻放在了他伤口处,隔着绷带轻轻抚摸,“怎么是烧伤?”

林煜庭趁机将她另一只手握住,“是炸药。”在抒怡惊得睁大眼睛时,稍微使劲,将她拉至离他更近,“没事了,伤口也不深。怡儿,我困了,陪我睡会儿可好?”

对上他眼巴巴的眼神,抒怡心软了,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待她点头后,林煜庭要往床里边移动,被抒怡阻止,“你别动,小心碰着伤口。”她自己脱了鞋,爬到里边,在他身边躺下。

林煜庭又握住她靠近他一边的手,闭上眼睛。抒怡静静躺着不动,直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才悄悄转过身,打量着他。

这一个多月,他似乎瘦了,面部轮廓更加明显,显得更加冷峻。眉梢处难掩疲色,这段时间,他定是非常不容易吧,抒怡猜测。她尚不知道他们已经端了一窝逆贼。林煜庭不在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跟他留给她的人打听过,但那些人只知道他去青州了,旁的事并不清楚。

是比成亲那会儿瘦多了,趁他养伤的时候,给他好好补补,把掉下去的肉都给补回来,抒怡暗暗决定,别的事她帮不上忙,这个还是比较在行的。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看看公子,你们凭什么阻拦?”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姑娘的声音,打断抒怡的思绪,她眉头微蹙,看了身边人一眼,他还睡着,还好没有被吵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点规矩都没有,在主子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抒怡悄悄坐起来,打算出去看看,发现手还被他握着,也抽不回来,在她继续往回抽时,林煜庭说话了,“吵什么吵,滚出去!”外面恢复安静,抒怡乖乖躺下来,犹豫半晌,到底没有问外面那人是谁。

这时候他又说话了,“府里如今乱糟糟的,夫人,若是手上的事忙完了,还是接过府里中馈吧!府里人少,事也不多,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