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怡哭够了,才哽咽着说,“林煜庭。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明明才跟你吵架,你怎么都不生气,还处处为我着想?”
林煜庭愣正半晌,这什么意思?哭泣是因为愧疚了?真是个心软的傻丫头。“你是我夫人,我不为你着想为谁想?并且,我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处处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不过,夫人若是内疚了,以后待我温柔些,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抒怡抽搭着,在林煜庭帮助下擦干眼泪,将脸上收拾妥当,才不确定的问,“我以前很凶吗?”
“也没多凶,就是…什么人都进不到你心里。”今日跟她祖父和父亲都聊了很多,说得最多的就是她,她养成如今的性子,说到底也是爹娘不在身边的缘故。虽说有外祖,有舅舅,但到底不是自己的爹娘,感情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那我尽量改。”抒怡何曾不知自己待人的问题,只是这么多年了,要改也挺难的,想了想,咬牙道。
“也不必改,只需将我装进心里就行。”林煜庭好奇,岳父岳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这丫头竟对他态度大转变起来?
抒怡望天,翻了个白眼,打算不理他,刚给点好脸色,就想顺杆子往上爬。
第二天早上,两人用过早饭,还真的乘了马车到护国公府,这次不仅人来了,连行礼都带来了,“这是打算常住了?”得到消息迎出来的几位公子问道。
“怡儿难得能与亲人团聚,我反正无事,就一起过来了。”林煜庭拱手一揖。
“嗯,如此,我送林兄去小妹的院子,林兄,请随我来。”抒彦将其他几位弟弟拦住,自告奋勇要带路。
“多谢五哥。”倒是叫的亲切,无一丝勉强。
林煜庭本来以为这位兄长支开众人是有话要说,但一路走来,出了介绍沿途风景,却并未说别的,直到两人进了明月清风阁。
“信之,祖父,伯父和几位兄长一早被召进宫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先在此休息养伤,等他们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安顿完他,抒彦打算离开。
“我先去给岳母大人请个安吧?”虽然岳父不在,但岳母那的礼,也不能少。
“伯母去柳府了,下午回来。”
“既是如此,那小弟听从兄长吩咐。”看来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啊,长辈都有事要忙。
送走抒彦,林煜庭挥退下人,自己将这院子前前后后逛了一遍,那丫头一副大大咧咧的,真没想到住的地方却布置的格外雅致。院中树木除松柏梅树,还有成片的果树,桃树,梨树,桔树,枝上已能看见三两颗果子,院墙边上,是一架葡萄,围着整个院墙,看起来绿油油的。廊上盆栽,竟都是些山里的野草野花,并不是通常名贵的菊兰之类。时人都以观赏摆弄名花为情趣,她倒好,院子上下种满杂草野花,可真是特立独行。
至于屋里的摆设,到底主人不在,他不好擅自进去,索性搬了躺椅在廊下睡觉,想不到还真睡着了,等抒怡自己玩够了回院子,看到的就是他面上盖着芭蕉叶睡熟的样子。
抒怡也没打扰他,也摘了芭蕉叶,直接坐在不远处台阶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中午的时候,来请妹夫吃饭的抒彦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又好气又好笑,虽然画面上看,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但是实在不怎么雅观。
种种咳嗽一声,两人同时惊醒,抒怡率先跳起来,一看是自家哥哥,又眯着眼睛要坐回去,被抒彦拦住,“哪有如此睡觉的?成何体统!”
“自家府里怕什么?再说,人家本来也没打算睡觉的,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抒怡习惯性的犟嘴。
林煜庭轻咳一声,“是我疏忽了。”
抒彦也有些尴尬,当着林煜庭的面训斥,感觉好像连他一起训一样,又自己打圆场,“这院子清幽,是适合休养生息,信之可安心在此养伤。”林煜庭点头。
待两人梳洗一番,三人相携去前厅用饭,进宫的几位已经回来,又是围了满满两大桌。
午睡后,林煜庭被老太爷叫去下棋,抒怡自己睡够了,就跟在她母亲身后进进出出,倒也怡然自得。
这么又过了三日,夏府上下已收拾妥当,一大早十几匹快马外加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出城。
一直到城外近十里,众人才停下来,老太爷拦下抒怡,“好了,就送到这里吧,煜庭还有伤,早点回府。”
抒怡也知道,送多远都有离别的时候,只是好不容易亲人相聚,转眼间又要分别,又跟爹娘腻歪了会儿,抒怡又跑到哥哥们身边,拉着人不松手,“为什么都要走?往年这个时候,你们至少有两个陪我的!”
“乖,哥哥们都被圣上安排了任务,不得不离开。五哥很快回来,到时候就不走了,在京里陪你。”抒彦抚着妹妹的头发轻声劝慰。本来就是打算留下他的,只是圣上临时有任务,他也不得不离开。好在时间不会太长,过不了多久就能回京。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抒怡将信将疑。
“不骗你,哥哥还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呢,偷偷在京里闺秀中帮我找个人。五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办完了事就回来,跟着你一起找。”为了转移妹妹的视线,抒彦旧事重提。
“那好吧,你要早点回来!”抒怡尽量顺着抒彦的意图,将注意力转到帮他找人上面。这时候林煜庭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众人重新上马,往远处飞驰而去。
回去的路上,抒怡一直恹恹的,马也不骑了,窝在林煜庭马车里。林煜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绞尽脑汁想要找些话题。
“你不是在江南长大吗?怎么跟哥哥们都这么亲近?”
“你不是都查过嘛,怎么又问我?”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好。
对于她时不时提一下这件事,林煜庭已经非常淡定,“我的人也深入不了太傅府内部,其实查的都是些外围的。”
查到什么程度,抒怡已经不在意,“哦。我小时候就非常黏哥哥,三岁之前,都不跟奶娘睡的,都是轮着跟大哥二哥睡。后来被送到外祖家,祖父怕我跟自家兄弟生疏了,让哥哥们轮流到江南陪我,这一陪,就是十几年。我,其实是被哥哥们轮流带大的。”
林煜庭难掩惊讶,他几乎无法想象出,十五六岁的少年,哄着一个软软的小婴儿睡觉,喝奶,甚至换尿布。真没想到,大舅兄,二舅兄还能有如此一面。“有这么多哥哥,真好!”
“那是,从小被哥哥照顾长大,现在总算可以帮他做些事了。林煜庭,我要帮五哥找人,你要帮我。”抒怡趁机向自家夫君要人。
“好,我亲自来查。”看抒怡有拒绝的趋势,抢先道,“毕竟是五哥的私密事,又涉及到姑娘家的声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抒怡想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就不再拒绝。
因为护国公府已没有主子在,抒怡夫妻俩也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回定国公府。回去之后,抒怡化悲伤为食欲,将自己关在厨房,整了一桌自己爱吃的,吃饭的时候,林煜庭对着满满一大桌子菜,再一次体会到,自家媳妇吃货的本色。
转眼,十天婚假已过,林煜庭不得不回府衙上工,一大早起来后,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好几趟,就在抒怡被晃得不耐烦的时候才犹豫着对抒怡开口,“我的假期今天到了,要回府衙报到,我先去府衙看看,若是无事,下午就回来,你要是无聊,就去柳府找大姐玩。”
这是担心她?“你忙你的,不必管我。”多少年了,她每天如何打发时间都由自己安排,如今哪里需要专门找一个人陪着。不过,心里暖暖的是真的。
“好,若是出去记得带侍卫。”林煜庭忍不住将手放在她头上抚了抚,才出门。抒怡看在他如此为她着想的份上,没有计较他的行为。
林煜庭出门后,抒怡练完剑,用完饭,才发现真的无事可干,平时有事没事两人还能斗斗嘴,忽然之间,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了。只好去书房练字,顺便列个未来日程安排,这也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通过日程安排,免得自己无聊空虚。
小柳着连滚带爬跑进来时,抒怡正在考虑,要不要将林煜庭排进自己的日程里,被小柳的动静打断,抒怡搁下笔,抬头,“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
“姑娘,表姑娘出事了。”以小柳的身手,能够跑得气喘吁吁,可见事情的严重。
“表姐?是芷表姐还汀表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抒怡一听是关于自己表姐的,惊得站起来,这两位表姐,都与她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厚,无论哪一个出事,抒怡都不能无动于衷。
这次她成亲,大舅舅和表姐急忙忙赶来,又匆匆离去,她心里一直不踏实,“大表姐和舅舅到家了没?不是在路上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