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珊珊的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城主吴憎拖着疲惫的身体，操办着各项事务。那晚的伤很重，虽然有那个过去被称毒王，却不失神医水准的人治疗过，但内伤什么的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就好的。

吴悯虽然很想做些什么事，但却实在找不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因此也只能安慰下红肿着眼的吴凝露。

作为家中唯一的两个女性，吴凝露和华珊珊的关系是最好的。她不像那两兄弟，从始自终都对吴珊珊有着些许的戒备和隔阂。

“原来，是好人啊！”吴悯看着丝丝细雨，轻声自语道。

何为好人，何为坏人。这是个永远都无法被人类认清的话题，因为关于此的准则有很多，甚至十个人就有十种不同的看法。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吴悯肯定会学会好好和袁珊珊相处的。吴憎肯定也是一样，因为他本就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人。只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好人啊！”

到最后，华岳还是没有来参加这场葬礼。在法枢院正考虑怎么惩治华家的恶行的时候，大唐两大道宗之一的灵妙宗忽然有人传讯，要求放过华家一马。而发话的人，竟然不是璇玑峰的峰主洛青衣，竟然是宗主水陌真人。

灵妙宗宗主的话，即使当朝国主，也不得不三思，更何况区区一城。到最后，以没收华家一半家产为代价，华家的这件事便画上了终止符。

不过，虽然华岳没有来参加葬礼，华箫却是身着白色丧服来了。在灵柩前久久伫立，华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临走前莫名地说了句：“因果循环，终究还是没有逃出这个果吗？”

华箫走了，他没有回到华家，因为他不想。他去了灵妙宗，洛青衣走的时候说过，他如今已是灵妙宗璇玑峰的入室弟子，那么，他是时候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了。

风垣，在葬礼后，被安排到了流云城的护城军中，从寻常的士兵做起。就算是闲无语的推荐，代统领红夜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他安排很高的职务。对此，风垣本人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他本来的愿望就只是恪尽职守，做一个合格的法枢院总捕头的职务。但为了不负闲无语的众望，他便也没说什么了。

在第四天的清晨，葬礼已经完毕了，袁珊珊的灵柩却被抬上了一辆精美的马车。这是吴憎平时出行乘坐的马车，不是一般的华丽。但此时看来，却是多谢凄凉。

“虽然我很希望她留在流云城里，但她是我的妻子，便是我吴家的人，所以必须安葬在家族的墓地。”吴憎轻锁着双眉，看起来有些疲倦。

“放心吧，大哥！有我在，就一定平安把大嫂送到族里。”吴悯向吴憎保证道。

“嗯，你做事，我一直都很放心。只是这次你去族里，就别急着回来。下个月就是家族的成年试炼了，你已十六，今年的试炼是必须参加的。所以这个月里，你先好好适应一下族中的生活。以后，说不定你还会生活在族里呢。”吴憎拍了拍吴悯的肩膀。

“安心，我有分寸。而且，我不会生活在族里，因为，我的家在流云城。”吴悯道。

“好，好！”吴憎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笑容里却是苦涩多一些

“那我走了？”吴悯转身。

“等等！”吴憎忽然抓住吴悯的手，从腰上接下一把剑，交到他手上。

“这是？”吴悯从这把剑上感到一丝火焰的暴动。

“这是我找人搞来的一把灵器，镶嵌着火属性的神之结晶。你的剑，太过惹眼。”吴憎道。

吴悯明白吴憎的意思，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走出流云城。以前，他以焱君的身份经常在流云城大干却没人管，是因为吴憎和院长的缘故。而在外面，再做那样惹眼的事，很容易被人注意。那样的话，必定惹来很多麻烦。一本天阶的武技，能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而吴悯的属性之力，更加会被有心之人觊觎吧。

“我会约束我自己的。”吴悯微笑道。

“那就好！”吴憎点头。

“照顾好三妹，我会尽快回来的。”

一辆马车，在雨中缓缓驰行。

掀开窗帘，风景缓缓逝去，就像前世在客车上的感觉，吴悯有种将自己放空的冲动。

一家名为无味书屋的书店出现在视野，吴悯看到里面忙碌的老板。

“这里，很适合开家客栈呢！“吴悯自语道。

放下窗帘，吴悯缓缓闭上双眼。下一站，浔阳城吴家。

马车的大部分空间已被灵柩占去，吴悯的脚不方便移动，干脆直接蜷缩在座位上。吴家，据说是个古老的家族，一直都在浔阳城中生根。而在几十年前，吴家的一个子弟来到流云城，成为了流云城的城主，这也是吴昊然这一脉的来源。吴悯，从来不曾去过浔阳城的本家，所以，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和憧憬。

“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马车，缓缓出了城门，前方，还有一百多里的路要颠簸。一路，向南。

而此时，流云城的北方数百里处，华箫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没有了一向的纨绔气息，几日没刮的胡渣衬着几分成熟的韵味，华箫，似乎不同了。

“这就是灵妙宗吗？”看着巍峨的名川大山，华箫感叹道。

果然不愧是大唐三大派之一，光是这来往的人流，便比流云城的任何一条大街都要繁盛。

“这里是外宗哦，是接待来想来应试灵妙宗弟子的客人的场所。”一个挽着道髻的道童出现在华箫面前，“有很多人都想成为灵妙宗的弟子，其中不乏江湖上的高手。但灵妙宗选弟子，却不看修为高低，只看是否有缘。”

“这要怎样看呢？”华箫问道。

“看到那数不尽的台阶没有，我们称之为通天梯，只要能走上一百阶，便能进入内宗，成为某个长老甚至某个峰主的记名弟子。”道童指着那人群拥挤之处道。

“原来如此。”华箫托着下巴道，心中却暗思他成为洛青衣的记名弟子并没有走过那什么通天梯。

“那通天梯很难走吗？”华箫问道。

“嗯，怎么说呢，一共一千八百阶的通天梯，对于外行来说，前一百阶的确不容易。但内宗的弟子很容易便能走完，但一百阶之后，便要各凭本事了。当然，若是那些入室弟子的话，前五百也是游刃有余的吧！”道童道。

“有趣啊！多谢阁下指教，我倒想看看，那通天梯有什么门道！”

华箫朝着人群处走去，他想知道自己和那些入室弟子有什么差距。和吴憎交手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又是个人才吗？”看着华箫的背影，道童喃喃道：“公孙，公冶，王霄，洛灵，采桑子，现在又多个华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