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旧事(1/1)

周家因为周太后的关系,在朝中拉帮结派,铲除异己,扩张势力,用了很多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因此,袁大将军对周家很是不满。而且周家还跟梁王沆瀣一气。在西北的军粮和军需物品上做手脚。

那个被袁大将军下令斩首的周家小儿子,就是周家想要伸进西北军中的那只手,不过,这只手还没有发挥它应该有的作用,就被袁大将军毫不留情地斩断了。

也因此,周袁两家,结下了死仇。

这才有了后续梁王设计,害死了袁大将军,害的袁家兵败如山倒。

袁章为此潜逃数十年,袁皇后薨逝。

如今,梁王谋反,罪证确凿。太子继位可以说是少了一个最最大的威胁。

太子是袁皇后的嫡子,身上有着袁家的血脉,想也是会为袁家平反的。

而如今太子的作风,也隐隐有着当年袁大将军的气势。

看着这样的太子,朝堂之上的那些倾向于周家和太后的大臣,大多数都是噤若寒蝉。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子给惦记上了。

如今梁王谋反案证据已然确凿,他们最大的担心,就是会被因为过去的来往而牵扯上关系。

一旦被牵连,那么就是破家灭族的惨案了。

梁王父子最多是被斩首,而他们却肯定是要满门抄斩的,说不定有的还要祸及九族。

所以,此刻,他们都不再吭声。甚至有人心里还抱怨起了刚刚为周家打头阵的金尚书。

要不是他那么胆大包天,还妄图欺负太子年轻,他们也不会跟着他出言附和。

此刻,都只盼望着,太子不要记得刚才他们附和的一幕。

想起来,到底是法不责众,太子应该不会一个一个跟他们计较的。

而他们的想法,显然太子不用想也可以猜到。

既然他们都希望法不责众,那他就顺应他们一回好了。

毕竟,目前也确实不是动他们的最佳时机。

他要让他们来亲口说出对梁王的处罚,及如何处置梁王同党,到时候,用他们自己给定的罪名来惩罚他们,那才叫过瘾,有趣。

因此,他又接着说道:“这次梁王谋反,固然梁王父子乃是首犯,不过朝中却也不乏与他们勾结之人。对于这些人,各位大人都有何看法呢?你们觉得,这些人,安本朝律法应该如何处置呢?还请各位大人畅所欲言!”

太子的话,令原本热闹的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些大臣们忍不住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太子居然会忽然之间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回答这个问题,分明就是一个摆明了会得罪人的事情。

若是说的惩罚轻了,皇帝和太子定然不会满意。而若是说的重了,难免有落井下石,阿谀奉承之嫌。

这些个文官都看重令名,虽然背地里做的一些事情未必可以上的了台面,可是当众却还是要维护好自己的面子的。

因此太子问了之后,一时之间,居然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一朝首辅李正儒也只是敛眉颌首,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此刻又不由自主地向刚刚率先开口反对的人纪大人投了过去。

对于众人的表现,纪老大人只有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这一个个,有好处的事情,就直往后面跟着,轮到要出头的事情,就又往后躲起来了。实在一个个都是狡猾无比。

不过,他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才不会让这些人占尽了便宜再说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道:“那是自然!所有跟梁王有所牵扯的大臣,臣建议,要让他们与梁王同罪,甚至,还要加一个唆使之罪!不然,不足以正朝纲!”

他的话一说出来,把那些没有在他之前开口的大臣此刻都是气的暗恨不已。

话都被他说完了,其他人除了跟在他背后说一说,还有什么可以添加呢?

于是,很多大臣又跟在纪老大人的身后纷纷附和:“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太子殿下就该严惩那些与梁王有牵扯的人!”

而那些原本跟梁王有过牵扯的人,当然全都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不便表态。只能在心里,又恨又悔。

当初怎么就被那眼前的一点点利益给糊住了眼睛呢?跟自家人的身家性命比起来,梁王给的那些都是只能算是蝇头小利。

可是此刻就是悔也是悔之晚矣!

在太子和一众朝臣面前,这些人都是,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可以让他们钻下去。

可是偏偏此刻,却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除了表面上跟着在后面附和的话。根本就没办法透露一点点内心的懊恼和难过。

在这些人里,最最难过和懊恼的,当然要数刚才那个开口,最快的金尚书了。

他已经做到吏部尚书。主要掌管着官员们的起落和考核。正是梁王重点拉拢的对象之一。

在跟梁王接近的过程中,和梁王的明示暗示之下,他在朝中插入了不少梁王的手下。

此刻,他出言为周家辩护,却被太子驳回。显然,太子已经将他当做了一个出头鸟。在未来的,清洗梁王人手的过程中,他会被当做一个典型来处置。

这样的情形之前是他想都没有想到过的。

之前明明太后和梁王一党在朝中一直占据了领先的优势。而且据他的观察,皇帝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太子除了李家有别无倚仗。周太后,以及周家还有梁王却是势力遍布朝野。他自以为自己睿智,看得长远。

却不想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居然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皇上的病情没有变重,而是有了明显的起色。

袁家人还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拿出了梁王与西戎勾结的证据。这一下子就将梁王置于不利的境地。

然后接下来是梁王叛逆被太子设计公开。

在接下来昨晚这场逼宫的事情,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太子在请君入瓮。

梁王父子贸然入宫,显然是错估了形势。

这中间的环节上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办法想通。

总之目前的局势就是,太子掌握了朝政。而且将会成为未来的天子。

他还有很多在朝中,想做墙头草两边倒的官员,都将因为梁王而被太子打压下去。

而他更将作为墙头草之中的典型被人对付。

作为吏部尚书,他这个位置自然是有很多人都在背后盯着的。

之前他背靠梁王,又有周太后在背后撑腰。自然没有人可以憾动他分毫。

此刻,梁王和周太后都倒台了,他却没有办法再撑住了。几个野心勃勃的下属,看来很快就会对他动手了。

他必须抓紧时间,在最短的时间里消掉曾经跟梁王有关联的证据。或者说尽量减少那些曾经跟梁王有关系的痕迹。

等到太子宣布退朝的时候,这位金尚书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完全汗湿了。湿哒哒的官服套在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迈不开腿。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看到老妻依然一脸颐指气使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忍不住就摔了一个茶杯。“这么烫的茶也奉上来给我喝吗?”他一声怒喝。

向来有些惧内的金尚书突然之间发威,把他的老妻吓了一大跳。

在指挥丫头把碎了的茶杯茶盏收拾掉之后,忍不住上前埋怨他道:“好大的火气!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要这样发火!你是不是看上了院子里的哪个小妖精,才这样特意的给我没脸!”

经常若是他的老妻这样子说话,金尚书必定会放下架子,好好的哄她。

因为金尚书起于寒微。当初读书做官,要的银子全都是靠妻子娘家的供给。所以他的妻子在他面前素来都是挺直了腰杆说话的。而他也从来都是尊敬自己的这个结发妻子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金尚书在朝中已经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巨大的危险。回想起来过去,之所以会跟梁王搭上关系,完全是因为妻子和梁王妃走的太近,又愿意跟周大太太他们来往。常常在自己的耳边鼓吹梁王他们的那一套,还弄得自己面活心软。最终被梁王拖下了水。

而这一下水,就是灭门之祸。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这一份前程全都毁在眼前这个挺直了腰杆的妇人手中。金尚书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响。他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拿话歪派我?这个家就是毁在你的手里!等过几天我吃了断头饭了,你就开心了!”金尚书对着妻子一顿怒吼。

他的妻子赵氏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丈夫居然像发了疯一样。不光敢对着自己怒吼,还敢对自己动手。

他们成亲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被打。之前金尚书在她面前连半句重话都没有。这会儿居然,一巴掌就上来了。而且他说的话也让她惊愕不已。

她甚至都顾不上哭,就开始问起了。“什么断头饭?什么灭门之祸你可要跟妾身说说清楚,妾身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的大祸?妾身最近可是连二门都没有出过!”

看着妻子没有像平常那样爆发。而是捂着脸呜呜咽咽的。金尚书在怒气过了之后,心也一下子软了。

“哎,你不知道梁王昨晚谋反逼宫了?此刻,他们父子已经都被太子,和陈王的人捉起来了。”他的话让他的妻子惊得忍不住跳了起来!

“此话当真?梁王居然被太子抓起来了。他们不是一直说他在朝中势力已经很稳固了吗?况且他还据守西北,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太子捉到呢?”说起来金尚书的这个妻子还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对于朝政,她也略有耳闻。不然她也不会为了让夫君晋升的更快,而且搭上梁王和周大夫人。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金夫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显然她也想到了现在事情的严重性。

“这话现在你就不要问了,问了也没有意义了。若是之前我知道太子有这样的本事,我怎么可能还会向着梁王?而且我为梁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不是可以推脱掉的。现在太子那把利剑就悬在我们的头上,你看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金尚书这些话的时候颓丧叹气。他几乎已经预见到了金家的败落。

“我们要推脱罪责是肯定不可能了,依我看只有将功赎罪这一条路了。”金夫人的话让金尚书眼前一亮。

“将功赎罪,怎么个将功赎罪?你觉得那个功那么好立的吗?”金尚书虽然心里有了一丝希望,但是还是很是忐忑,他想不到有什么功可以让他们去立。

“当然是有了功可以立,然后我才会说将功赎罪了。不过这个功在之前我可认为是罪,所以一直都是藏着掖着。”金夫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金尚书没想到妻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内宅里的消息,你是不如我的。你不知道有时候一些内宅的阴私就关系着大局呢!这消息也是周大夫人无意之中透露给我的。当时我听过了,也就以为是听过了。不过现在,却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金夫人颇有些骄傲的说道。

“究竟到底是什么秘密?你快点跟我说了,在说让我来分析一下到底对我们有没有用。”金尚书感觉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他实在是没有耐心在跟他的妻子玩猜谜的游戏了。

“当今圣上,不是周太后所出。”金夫人的这句话把金尚书镇在了当场。

他的脸色都发白了。“这话可不能随口乱说,你这无知妇人怎么可以,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今天子已经临朝了二十余年。突然之间居然说他不是周太后所出。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你这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快点给我忘记了。”金尚书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