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尧。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又听到了多少?

许知非回头的视线显得有些风中凌乱。

男人手里还握着车钥匙,明显是一路赶回来的,站姿逆光,走到她身边时下意识将她揽进怀里,保护的姿势。

因为气场压力大,傅蔷薇往后退了退,去看还在睡的溪溪,她往前几步就要将她抱起来带走。

这回她被程北尧擒住了,往后一拽,带起的风扬起溪溪的发丝落在有婴儿肥的脸上,似乎是觉得痒,伸手扫了扫,没有醒。

丝毫不知道大人之间在发生什么矛盾。

这里让她有安全感。

“程北尧!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的女儿!”

傅蔷薇不敢看他,她恼羞成怒,“放开我!”

程北尧的力气很大,面容严肃且不容侵犯。

“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和周宸然把溪溪带走,我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但显然按照目前来看,你不是一个好母亲!”

程北尧松开她的手,在她目眦俱裂的瞪视中安然处之。

“今后你不会再见到溪溪。”

“现在从这里出去!”

略微低噶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傅蔷薇的眼里痴怨和憎恨五五开,“她是我和你的女儿!”

“现在不是了。”程北尧面无表情。“她和你不再有关系。”

于是傅蔷薇看向许知非的眼神只有憎恨。

就在这时,外面想起车声,几乎不用猜就能知道,是周宸然来了。

留下来只能是自取其辱,“那你等着和我对薄公堂吧,毕竟我才是溪溪的母亲。”

对薄公堂?

这个世界上她傅蔷薇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说这话有底气。

对薄公堂她是不敢的,这话她只是说出来,给许知非心里种下刺。

“我看在你现在是周宸然的妻子的份上,给你最后一点余地。”

儿时和少年时的情分早已因为种种事情挥霍光了。现在傅蔷薇对他而言,只是自己兄弟的妻子。

这话也是在提醒她,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们每个人现在都有自己的位置。

譬如许知非才是他光明正大娶回家的枕边人。

扎心一样的疼痛,傅蔷薇狠狠瞪一眼许知非,在周宸然还没有上来窥见这一幕之前就离开了主卧,又出了门。

钟珂一直跟着她:“微微,怎么回事?”

不答。

“微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去聚聚吧,我们这么久没有见了,这些年我很想念你,你愿意跟我讲讲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不要再跟着我!”傅蔷薇骤然大喝。

钟珂吓了一跳,止步。

傅蔷薇一肚子的气全撒在了钟珂身上:“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程家的仆人而已,不过是给她许知非差遣的佣人罢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钟珂不可思议的望着傅蔷薇,这个她自以为的昔日好友。

“我和你没关系,不要和我联系。”她丢下这句话,朝周宸然的方向走去。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

而此时的主卧里,许知非单手捂脸,不敢看面前这个男人:“你听见了多少?”

程北尧似笑非笑的摘下她的手,顺势往前一带,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不多,从你说‘小妖精,恨不得死在你身上’开始。”还刻意压低声音讲。

这已经算是听到一半了。

许知非倒吸一口凉气,任由他试图捂暖自己的手,觉得如果地上裂开条缝,她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个所以然来,程北尧圈紧她,忍着笑意,“朵朵别害羞。”

毕竟那话,他确实说过的。

欢好之际她总是想逃避,他便不停的给她重复,没想到被她记住了。

方才那个样子,看起来真是盛气凌人,但程太太就是应该这个样子不是吗?这是程北尧一直希望许知非成为的样子,得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说错做错了也没有关系,有他在后面料理呢。

他怕她被欺负。

羞燥过后,许知非被他抱在怀里眉眼清明,都听到了啊,包括傅蔷薇说的那句话吗?

他不讲,她不好挑明去问或者解释。

而程北尧担心的则另有其事——

突然听见他问:“溪溪留在南桥,你会觉得……”

话没说完,许知非猜出他想问的问题,打断他:“不会。”

是了,他没让她为难,她也不会让他为难,两不相欠。

事实上也真的没有什么所谓。

如今傅蔷薇和溪溪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母女,血缘关系什么的……就那样吧,既然选择接受,就接受全部?

程北尧将溪溪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几天时间而已,溪溪瘦了很多,嘴唇上的青紫依稀可见。

钟珂站在一边领罚,今天她做错了她知道。

南桥现在安保如此强大,没有她的放权,傅蔷薇怎么可能进的来。

而傅蔷薇也显然威胁到了许知非的安全。

“事不过三”是程北尧的原则。

钟珂犯的错俨然触到了这个原则。

程北尧关好门出来,一边解开衣领上的袖扣,面无表情,下颌往上的弧度一如既往完美。

“明天就回程家。”

就这么一句话,连个反驳抑或请求的机会都不给。

从钟珂面前走过。

早该知道,同在程家长大,她不比傅蔷薇,更妄谈许知非。

钟珂靠在墙上……

回到主卧的时候,许知非正在换衣服。

浴衣脱下来,露出大片美背。

被一只手按住,又给她把衣服穿上去了,“先等等。”

程北尧在浴室打了热水,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包药草,尽数倒在水里,然后端给她泡脚。

许知非僵住,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蹲在自己面前,惊愕不已:“你……”

“以后每天都要这样泡,你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这个有用,驱寒。”

要知道,BY国内外几十万员工的靠山和老板,此时蹲在她面前,帮她泡脚。

不要说低俗,他甘愿做她裙下之臣。

“你起来呀。”

“你怕什么?”男人抬眼时眼底仿佛有星光坠落。

许知非说不出话来。

浑身都是暖意肆虐。

程北尧将水倒掉,在浴室的镜子前,兀自笑出声,想到她和傅蔷薇说的那些话,觉得可爱。

出来的时候许知非坐床上发呆,素颜黑发的女人,曲线微微起伏,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实上程北尧进来是想问许知非晚上想吃什么的。

现在看来,他先吃饱比较要紧。

许知非被男人扑在床上,“现在是白天!”

“天马上就暗了。”

“……”

她的脸突然被他捧起来,细细端详。

“看什么?”女孩子眼光潋滟。

“你知道吗?我在淮市有个朋友,叫程庭深,总是和人说他的妻子最漂亮。”

“我想,他一定是因为没见过你才这么说。”

他的朵朵怎么那么好看呀。

许知非有点怀疑程北尧是不是醉了酒,“好像世界上所有丈夫都觉得自己妻子最好看的。”

男人深深吻下来。

也不是,在尘世中多少人不是真心相爱,或者相伴一段时间后便想着分离,无非是因为厌倦罢了。在遇上许知非之前,程北尧也这样。

遇上之后,繁花乱景,都不比许知非。

许知非也听过程庭深这个名字的,似乎也和程家也有关系?当年做过的事情谁人不知,她的妻子是服装设计圈有名的设计师阮笛声,看过一些作品,听过一些故事。

旗下有一所公司,叫TS。

取两人名字合在一起,庭深,笛声。

坎坷也温情。

许知非的唇被男人咬了一口,他掐掐她的脸:“专心。”